沈知微向李沐提出建議，“可能要等晚上再看看，晚上過來您方便嗎？”

“您沒問題都可以。”

“好。”

“麻煩您了。”

兩人出了宅子，沈知微帶著沈懷拐了幾個彎，這里的集市還算熱鬧。

“隨便逛逛，當然，只準看，不管買。”沈知微對沈懷囑咐。

沈懷對他的窮已經深刻了解了，一路上都在強調，好煩，敷衍的應了一聲。

漸漸的就被各式各樣的小攤和賣藝的吸引了，他沒見過自然好奇。

雖然沒錢，但兩碗面也還能吃得起，沈知微在他后面跟著，看著時間差不多就拉著他在面攤上要了兩碗面。

素面，很便宜。

兩人都吃的很香，沈知微不用說，只要是吃的，啥都能吃的很香，沈懷這時也被新奇暫時沖淡了茫然和無措，一口接一口的嗦面。

吃完面天就擦黑了，于是又回到了李沐的宅子，三人坐在正堂靜待。

晚上，陰冷越發明顯，某一刻，沈微知察覺一團陰氣靠近了宅子，轉頭盯著門，一道藍色的人影穿門而進，走上樓，進到一個房間里，對外事外物毫無波瀾，包括他們三人，視而不見。

沈懷有點懵，就看著沈知微看向門口，然后又轉到樓上，仿佛是有一個人從門口走到樓上。

沈知微雙指在空中畫了幾下，然后從沈懷眼前一掃而過。

囑咐李沐待在正廳，帶著沈懷上二樓，沈懷是拒絕的，但小胳膊擰不過大胳膊。

“剛才你是看到鬼了嗎？長什么樣子？”

“你自己看。”

說完輕輕的打開了門，一個人就坐在桌子旁邊，像是在發呆。

“哎？！我能看……見鬼了！”沈懷震驚。

“是的，恭喜你。”

想起來是剛才沈知微在眼前突然掃過，這恭喜他不太想承受。

“不過除了感覺到有點冷之外，它好像跟人沒什么區別。”不像他夢里的鬼，張牙舞爪，血盆大口，身體殘缺。

這讓他稍微能接受一點點。

“本來大部分鬼就挺正常的，是你太夸張了，乖徒兒。”

沈懷心想，鬼存在本身就很不正常好不好？

沈知微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你歧視鬼？人家存在怎么啦？萬物皆生靈，而且人家的存在起碼給我們這種人混口飯吃，你的思想有待改進哦，乖徒兒。”

沈懷說不過他，閉嘴才是最好的辦法。

過程出奇的順利，這鬼沒有記憶，只是按部就班的來回，白天出去，晚上回來，確實沒什么其他問題，或許是因為這鬼沒什么害人心思，導致極易被忽略，又或許那些所謂的大師確實沒本事或者騙子，只是鬼當的越久陰氣就會越重，所以這房子里的陰氣才會越來越重。

沈知微也懶得計較那些，關于鬼的過往不想了解，做好該做的事就行了，輕輕松松把錢掙。

沈懷迷糊看著沈知微和諧的跟人，不對，是跟鬼交談了幾句，然后就把鬼送走了，再和李沐愉快的完成銀兩交易。

就結束了？！

完成了？！

太快了點吧，這鬼真沒用。

沈懷認識到鬼好像不是他夢里的那樣可怕，或者說不是所有鬼都是惡鬼。

“乖徒兒，掙錢了，明天吃肉。”沈知微喜滋滋的看著手里的錢。

“今天不吃嗎？”表現的跟八百年沒吃肉一樣，現在又忍住了？

沈知微按住他的腦袋，“你是豬嗎？才吃了晚飯又吃，敗家子，懂不懂節省，好不容易掙點錢。”

“你……”

后面的話還沒說就被沈知微按回去了，沈懷心里吐槽，明明就掙的很容易，跟人家鬼說了幾句話就掙了。

而且下午就吃了一碗面好不好，還是素的，不過這些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不然又是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順便再加一句“你這個逆徒”。

兩人嘰嘰喳喳的往回走，月光灑在兩人身上，街上的熱鬧逐漸遠去。

果然，忍是不可能忍的住的，半晚上沈知微帶著換了衣服的沈懷，站在燒烤攤前大把大把的拿著肉串，扔給老板后大刺咧咧的坐了下來。

老板看著沈知微打了聲招呼，老朋友了。

“大師，這是又賺錢了？”

“是啊，這不我這徒弟嘴饞，過來解解饞。”光明正大的把鍋甩給沈懷。

“我看是你嘴饞了吧，哈哈哈。”

“又被你看穿了。”

沈懷是被拖來的，給出的理由是師父都還沒睡，徒弟怎么能睡呢？還自以為非常對的點點頭，沈懷能怎么辦，說不贏打不過，每秒都在被迫。

看這和老板的熟稔度，沒少來。

沈知微等到烤串端上桌，看著熱氣騰騰散發著香氣的，撒著孜然和辣椒粉的肉，迫不及待的開吃，一口下去，臉上流露出滿足的表情。

沈懷坐在旁邊看著他，他到底幾百年沒吃過肉了，至于嘛。

“乖徒兒，別干坐著啊，吃，吃完這一頓不知道下一頓是何時了？”一邊說，手里嘴里不停。

不等沈懷說話，直接塞了一串肉在他嘴里，沈懷下意識的咬住，味道確實很不錯，自然的接過串。

老板也烤完了所有的串，湊到他們旁邊坐下，笑呵呵的看著沈知微：“大師，這次又收了個什么鬼啊？給我講講唄。”

“一個……女鬼。”沈知微停頓了下，看著老板期待的眼神，說了下去。

“女鬼啊，我聽那些講話本子的說女鬼很可怕，喜歡吸人的精氣，是不是真的啊？”

老板說的很小聲，還左右看了看，可是除了他這一處，其他都是黑的很，看不清。

樂守剛好吃完一串，擦了擦嘴，突然的說了一句：“真的，還最喜歡吸老板這種男人的，老板你大晚上的可得小心點哦。”

聲音陰惻惻的。

老板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大師，你別嚇我，我現在回家來得及嗎？”

“哈哈哈，開個玩笑，放心，要是真有，來找我，保證給你解決。”沈知微大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師還是那么愛開玩笑。”

“你也還是那么不經嚇，你這膽子可不行。”

“這不是有大師你給的符在嘛，我相信肯定沒有鬼來觸霉頭。”

“那你就好好收著。”

“好，你們吃著，我去忙了。”

“去吧。”

沈懷就在旁邊看著他們進行了一場愉快的交談，眨眨眼，說道：“你跟這老板關系很好。”

“當然，你師父我，遠近聞名。”

“那你為什么還這么窮？”

“銀錢乃身外之物，你怎能一直計較，你也太俗了，徒兒。”

嘖，愛錢的是他，現在又說他俗，可謂是把倒打一耙，無理取鬧運用的爐火純青。

“而且徒兒，人要學會隨緣，有一句話叫既來之，則安之，你得懂。”

沈懷看向沈知微，還是那副模樣，毫無形象的吃著烤串，那句話真不像是從他嘴里說的。

既來之則安之嗎？

說的好聽，這種離奇的事情是沒發生在他身上。

回過神，沈懷沒說什么，拿起一串肉，慢條斯理的啃著。

“乖徒兒，你好嬌氣啊，肉要大口吃才爽。”沈知微看著沈懷像個小姑娘似的。

“要你管。”

“嘿，你個孽徒。”

沈知微罵完后也不說其他的了，繼續吃肉，還是肉香。

兩人吃完烤串后就打道回府，離道觀還有一段距離，沈懷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晚還在外面沒回家，因為聽說走夜路遇見不干凈的東西的幾率會大一些。

“我說，天這么黑不會碰到那啥吧？我就說不來嘛。”

“放心，碰到那玩意兒跟天黑沒多大關系，白天也一樣會碰到的，看你運氣咯。”

還沒等沈懷說話，話鋒一轉，“安啦，師父在呢。”

沈懷一路想看看周圍但又不敢亂瞟，最后兩人沒缺胳膊沒缺腿的回了道觀旁的小屋。

也是，沈知微是個捉鬼。

沈知微對沈懷說了句好好睡覺之后就自個兒進屋睡覺了。兩人都很快睡著，沈知微是滿足的睡著了，沈懷卻是身心疲憊太累而睡著了。

接下來，沈懷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做不知下頓是何時，吃過肉滿足了的沈知微，整整一個月都沒再吃一次肉。

這期間，沈知微也沒怎么下過道觀，偶爾下去買買必需品。

不過作息很是規律，早上爬山，下午喝茶，晚上打太極。

連帶著沈懷也被迫強身健體，理由是那個師父都起床了，徒弟還敢賴床？

順便灌輸一些鬼并不可怕，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沒仇沒怨的瞎晃蕩，多單純。

還有應該怎樣超度鬼，他們也不容易之類的。沈懷心里卻是想的我沒被超度就算萬幸。

不過填鴨式教育也總能填一些，沈懷的思想在潛移默化中開始轉變了。

過著過著沈懷倒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也很不錯，晨看日出晚看日落，脫離世俗，心里從未有過的寧靜。

唯一一點就是好久沒吃肉了，早知道那頓烤串就多吃點，天天吃素都快營養不良了。

沈懷想自己去買肉吃，但錢都在樂守那兒藏著，怎么也找不到。

本來想著自己去掙點錢，但他什么也不會，打雜都不收他，而且據他看來，沈知微不窮，就是摳。

明明看他之前的樣子就很喜歡吃肉，怎么就能忍住呢？

沈知微回答的是，好東西得少吃才會顯得更好吃。

不過沈懷還是會時不時的問他什么時候下山，畢竟少年的心是躍動的，關不住的。

但得到的都是“不下”、“下山干嘛”、“懶得下”、“吃素好”、“吃素健康”這些回答。

沈懷心里就默默吐槽一句，懶還早上爬山晚上打太極，怎么不干脆懶死你。

這天，沈懷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一句，終于得到了不一樣的回答，“快了。”

沈懷雀躍，終于能下山了，雖然知道沈知微要下山肯定是和鬼想關，不過在他身邊還是很安全的，也就沒那么多顧慮，況且沈知微天天的碎碎念教育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

整整一周后，沈知微通知沈懷下山。

高高興興的換好衣服，沈懷不喜歡穿道袍而且也不合身，那是沈知微以前的舊衣服，沈知微無所謂，正好他多了件換洗的，樂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