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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事是這樣的,話說,有一位窮書生上京趕考,不想卻屢次落榜,心灰意冷的他,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來到一座高山上,想要就此了結自己的性命!”

“就在他準備縱身一躍時,他抬頭看了眼夜空,滿天的繁星美麗至極,他看著看著,忽然就放棄了跳下去的念頭。”

“后來,每當與人聊起此事時,這位窮書生就會指著天空中的一顆最暗淡的星塵說,那是他的命星。”

“書生講,他生不富貴,余生亦長,每當抬頭看到這顆星塵時,他便明白生命仍有希望!”

男子伸直了長腿,靜靜聽著,等譚素素說完了,才誠懇地贊道:“是個好故事!”

譚素素笑了笑,不置可否。

“故事是說給人聽的,可,這其中的科學道理卻不得不讓人深思,仔細想想,原來,星星是可以被任何人命名的?”

男子似乎沒料到,譚素素會突然轉變話風。

這看似玩笑一般的話,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所以,那顆星星就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被你命名為我的命星?”

譚素素點頭,“是不是很意外?”

男子又笑了兩聲,突然,他略帶遲疑地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譚素素朝男子望了過來,“見過嗎?”

夜色下,只能看清對方的大致輪廓,不過,看起來,并無任何熟悉之感。

男子似乎也未深究,繼續抬頭看著夜空,“你怎么想到過來看日出?”

譚素素笑得很淺,“或許,是想感受一下朝氣吧!”

男子默,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的身影添了絲落寞,“這是我第四次過來了?”

譚素素一聽,就知道這中間定是有故事的。

她沒說話,只靜靜地感受著天富山頂的夜風,也許,不打聽,便是最好的回答。

她能感受到,這名男子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

看他的樣子,像是經歷了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整個人透著些隨風而逝的消沉感。

果然,男子只感嘆了一下,便沒再繼續說了。

他朝譚素素勉強笑了笑,便進到了營帳內。

“晚安!”

這是男子消逝在風中的道別,禮貌而謙遜,聽在耳中,竟出奇地讓譚素素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破開云海,發出萬丈光芒。

灼烈的紅,鋪染天際,初升的太陽,緩緩從山巒云霧中探出,帶著壯麗的霞光,點亮屬于它的天空。

那種壯麗,無法用言語表達。

譚素素一整個都被震撼到了,她直直地望著太陽的方向,不禁有些激動。

難怪,那么多人都喜歡來看日出。

若非親眼見證,是無法體會到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神往,仿佛天地都融為了一體。

譚素素深吸一口氣,接受這來自于大自然的洗禮,拋去了城市中的壓力與喧囂,她整個人都仿佛煥然一新。

這是一個美好周末的開始,譚素素心中如是想著。

張開雙臂,溫暖的陽光瞬間灑滿全身,和著周圍來看日出的人不時發出的歡呼聲,一種安寧祥和的感受在蔓延。

當太陽一點一點從云霧中浮出,露出它的全貌,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整個觀日平臺上,忽然之間,沒有一點聲息,似乎大家都沉浸在這種極致的美好之中。

譚素素后悔自己怎么早沒過來?

不過,今天算是圓滿了她的一個心愿。

離開觀日平臺時,譚素素依然是獨自一個人,她從來時的山道向下行去。

有了這份觀日的經歷,她感覺整個人都像是充滿了能量一般。

那霧靄般的眸子,也似多了些澄澈。

“嗨,下山怎么也不叫我?”一道男聲,在譚素素的身后響起,是那種略帶低沉的優雅。

譚素素詫異地回頭,便看到了自己的‘鄰居’。

“下山的時候,見你還在收拾,就沒叫你!”譚素素不習慣與陌生人有過多的交流,只簡短地回了一句。

男子便是昨日隔壁營帳,與她聊了會兒天的人。

此刻,他清朗俊逸的臉上,有著一絲大男孩的青澀與成年人的熱忱,“你應該叫我的,相逢不如偶遇,兩個人一起走路,可比一個人要有意思多了!”

男子看著譚素素的目光,褪去了昨日的那種憂郁,透著明亮與欣喜。

譚素素眨了眨眼,習慣一個人生活的她,對此有些不習慣,不過,她也沒有反駁男子的話,只隨意地淺淺一笑。

男子并沒有被譚素素的冷淡所擊退,他走在譚素素的身側,熱情不減,“你昨天講的故事很有趣,我覺得我們很投緣,不知道,我能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譚素素聽到這里,總算是拿正眼看著男子了。

她細細地打量著他,男子也坦然地讓譚素素看著,他的目光里,竟有著一種不為她明白的……相熟……

譚素素愣了愣,他們認識嗎?

若是認識,對方又何來問她的姓名?

疑惑只是短暫的,良好的教養,讓譚素素并沒有思考太久。

她道:“我叫譚素素。”

男子聽此,眼睛里頓時迸射出了灼烈的光芒。

他開心地笑著,“譚素素你好,我叫夏峋,很高興認識你!”

譚素素回以微笑。

經過了一夜的調整,夏峋的臉上已不見了昨日的苦喪,整個人都顯得陽光挺拔了不少。

譚素素不由得暗自猜想,看來,觀看日出果然可以渡化一個人。

察覺到譚素素的目光,夏峋笑道:“昨日之事不可留,最重要的是今天,你的故事也說了,余生還長,珍惜當下!”

譚素素沒曾想,被看出了心思。

她踏著平整的人工臺階,尷尬一笑,“對啊,所以,到底是不虛此行!”

夏峋點頭,“確實不虛此行,最重要的是,還認識了你。”

夏峋說的很輕,以至于譚素素并未將此話放在心上。

譚素素禮貌一笑,“有緣便能相見,相見即是有緣,你這么鄭重,我倒一時不知說什么好了?”

譚素素就是這樣一個人,什么到了她的面前,都會變得極淡,到最后,不過是成全了個儀規周至,仿佛什么都不剩下。

夏峋也沒反駁,只輕輕笑了笑。

到得山腳下,譚素素第一時間將手機打開了。

雖然為了看日出,任性地將手機關機了一整個晚上,但,身處信息時代,她不可能一直消失不見,終究,她還是要面對她的交際圈子。

不過,一個晚上也已足夠。

至少,能讓她在這個浮躁的城市里,稍稍喘息。

見譚素素沒有說話,夏峋有些好奇,烏黑俊逸的粗眉微微皺起,略顯暗啞的聲音似帶了一絲調侃,“素素,看起來你很忙啊?”

是的,就在譚素素打開手機的一瞬間,數十條信息直接炸了出來,信息提示音不絕于耳!

看著自己的手機,譚素素的眼神冷淡了下去,那霧靄中剛剛升起的澄澈,跟著也消失不見。

信息是母親發過來的。

除了質問她為什么關機之外,還又熱切地給她張羅了一場新的相親安排,字里行間是顯而易見的激動。

譚素素逐一看完,垂眸,握著手機的手,泛起了一絲用力后的白。

母親對于幫她找對象的熱絡,已經讓她倍感壓力。

二十五歲,正是拼搏的好年紀,她好不容易成為了公司的部門經理,還不想在工作與家庭之間做選擇。

而且,最關鍵的是,在這樣一個快節奏的城市里,能找到一個可以共度余生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大家的生活圈子大多不同,彼此之間又沒有共同語言,再加上生活習性各不相同,像她這樣性格冷淡的,可選擇的余地就更少了。

她不是不理解母親的苦心,只是......

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些,站在馬路邊,譚素素拋開煩惱,準備搭車回住處。

朝夏峋一笑,她略作告辭,“相逢總有一別,有緣再見!”

譚素素無疑是禮貌的,只是,這樣的禮貌總顯得有些不盡人情,是個人都能聽出來其中的冷淡。

夏峋當然也聽出來了,不過,他依然興趣致致地看著譚素素,脫口而出道:“素素,你會不會覺得,就這樣別過,也太遺憾了?”

遺憾嗎?

譚素素恍惚了一下,遺憾在哪里?

她看向夏峋,對方俊朗的笑意似乎近在眼前,倜儻的身姿更是挺拔如一棵楊松,就連向來冷漠的譚素素,也忍不住在內心里贊嘆了一聲。

此人著實是個一眼就能夠讓人臉紅心跳的人物啊!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在這座城市里,每天擦肩而過的人,不計其數。

他們又能擦出什么火花來?

譚素素一邊等著出租車,一邊靜默無言。

夏峋看著靜立如一潭死水的譚素素,眼底露出了一絲有趣的神情。

昨夜與她的對話,似乎還歷歷在耳,能說出那般話的人,他知道其個性必定也是十分地安靜。

只是,對于夏峋而言,他卻是沒想到,這樣一個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女子,竟然如此地難以接近。

而且,對方無情起來,還真是決絕……

夏峋莞爾,頓了一下,道:“素素,你是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夏峋是真心實意的,從這里到市區,雖然很容易就能搭到車,但,怎么比得上私家車來得方便?

然而,此時的譚素素心中卻升起了一絲疑惑,她不明白一個才見了一次面的人,為什么會對她如此上心?

她隱隱能感覺出來,他待她有些不同,只是,究竟是哪里不同,她就有些說不上來了。

很快,一輛出租車停靠在了她的面前,朝夏峋歉意地笑了笑,拉開車門......

不過,還沒等她坐進去,從旁突然沖出了一對情侶。

他們一下子便鉆入到了出租車內,穩穩地坐著,還直接朝出租車師傅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譚素素半伸在空中的手,尷尬地停駐。

這倆人......難道就沒有看到她嗎?

倒是那出租車師傅為人頗為忠厚,朝著已經坐到車子里的兩位小年青,勸解道:“兩位,是那位姑娘先叫的車,你們還是讓她先乘吧!”

出租車師傅說話很客氣。

可,車里的這一對情侶,卻似乎脾氣不大好。

聽此,其中那位男生忍不住大聲嚷道:“要你插嘴,我不管誰先叫的車,反正是我們先坐進來的,師傅你就開你的車吧!”

男生懷里的女生,也跟著附和,“是啊,人家都沒說什么,你跟這兒打抱不平什么,開您的車吧!”

出租車師傅有些生氣,不過,譚素素沒有說話,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氣呼呼地沒有起步。

譚素素看著這對情侶,都不知道用什么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她冷聲道:“兩位的行為是不是太不合適了,是我先叫的車,你們后來卻搶上了,我現在要求你們下車,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譚素素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脾氣又倔又直。

大多數女生在遇到這種情況時,都會選擇息事寧人、就此讓過,可她不一樣,在為自己爭取應有的權利時,向來據理力爭。

一旁的夏峋也沒有置身事外,默默站到了譚素素的身后。

小年青里的男生聽到譚素素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你也太搞笑了吧?是你先叫的車又如何?我們已經坐上來了,這車就只能載我們,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下去的!”

男生語帶諷刺,一旁的女生聽了,頓時大呼崇拜,“寶寶,你好棒啊!師傅,你還等什么,還不快開車!”

出租車師傅臉上出現了一絲為難之色。

譚素素沒有想到,這兩人居然還能如此厚臉皮?

她拉住車門,“還請兩位下來好嗎?你們既然知道是我先叫的車,那么,我請你們講點理?”

車里的女生抬眼打量了一下譚素素,看著譚素素那霧靄般的眸子,她的眼底突然冒出些火光,“寶寶,給我把她趕走!”

車里的男生很聽女生的話,當即對著譚素素把住車門的手,就是用力一掰,“你特么給我起開!”

男生邊說著,邊大力地將車門帶上。

譚素素不得已,只得松了手。

出租車師傅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車。

“請你們對這位女士尊重一些!”這時,一旁的夏峋終于行動了,他用力拉住車門,“有句話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告訴你們,你們的態度有些過份了!”

本來打算旁觀的夏峋,斷沒想到,這兩位情侶竟是這么爛的脾氣。

此時此刻,若不逞一回英雄,更待何時?

說完,他便沖入了車內,去拉扯那囂張的兩人。

盡管這一對情侶使勁掙扎,但是,夏峋力氣頗大,三兩下,就將他們給揪了出來。

譚素素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夏峋看起來文質謙謙的,居然這么有爆發力。

情侶中的男生有些不敵,瞬間惱羞成怒,開始瘋了般地挑釁。

他一邊叫罵,一邊不斷地推搡著夏峋,試圖挑起他的怒火。

可,夏峋十分冷靜,并不與他纏斗。

對方的一切動作,在他眼里都像是小打小鬧一般,沒費多少力氣,就都被他壓制得死死的。

見到此景,譚素素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欽佩。

然而,這對情侶眼看在夏峋的手上討不到好處,便開始耍起了賴皮,他們居然惡人先告狀,撥通了報警電話,還一盆臟水潑了過來,口口聲聲指責是夏峋在欺負他們?

譚素素只覺好笑,氣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警察來得很快,了解了現場后,便將所有人都帶到了警局里。

由于有出租車師傅作證,事情很快便真相大白了!

那對情侶自知落了下風,也不好再生事端,罵罵咧咧地走了。

譚素素雖然生氣,但,總算是為自己討回了公道,她亦不想再在這兩個賴皮身上多浪費一絲精力。

出了警局,夏峋站在自己的車旁,笑容溫和,“現在我總算可以送你了吧?”

譚素素頓了一下,回以微笑,“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夏峋欣然,打開車門,“一起吃個飯,如何?”

聽著對方的邀請,譚素素沒辦法再拒絕,今日這事,若不是有他出馬,自己一個人,怕是要很費一番功夫,才能拿下那兩個賴皮。

輕緩的音樂靜靜流出,黑色的轎車緩緩行駛。

夏峋扶著方向盤,微微彎曲的手指,骨節分明,透著一股謙和的成熟與穩重。

他看了一眼后視鏡,“素素,你想吃什么?”

本來,看完日出,從天富山下來時,時間還算尚早,可,經過剛才的那一頓折騰,吃早飯的時間早就過了。

其實,譚素素此時也并不餓,她的背包里,還有些干糧。

只不過,為了表達謝意,她不能掃了對方的面子。

仔細思考了片刻,她選了一個離這里很近的地方,“就去食尚坊吧!我在那里吃過幾次,味道不錯,你意下如何?”

夏峋自然不會反對,很直率地道了一聲:“好,就聽你的!”

隨意地閑聊著,沒過多大一會兒,兩人便到了地方。

夏峋很貼心地為譚素素打開了車門,進到飯店內,他們尋了個位置坐下。

因為不急,譚素素便點了一杯清茶。

苦澀的味道入喉,淡淡的清香盈然而生,瞬間就讓人整個身心都放松了下來。

抿了抿唇,譚素素沒有說話。

她是一個話很少的人,除了工作之外,平常幾乎都不怎么言語。

就這么靜靜地坐著,店內暖黃色的燈光落在她身上,頓時生出了些安寧、靜謐、祥和的氣息。

夏峋看著,不知不覺竟有種晃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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