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上一輛白色的寶馬在車流中穿行。...

“怎么突然想到回家啦？有什么急事嗎？”

司機老張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吳瑾香，只見她蹙眉望向窗外，似乎非常不開心。

老張也不敢多問，握緊方向盤繼續專心開車，老張在吳家做十幾年的司機了，對這個小姐的脾氣也是摸得很透徹，那股子高傲冷漠與她的父親如出一轍。

前幾次來杭城接她的時候，還誤以為這姑娘終于轉了性，變得活潑開朗了。

今天看來還是和以前沒有變化，難道跟那個蹭過幾次車的男同學有關系？

他們談戀愛了？

那么上次自己送吳漢清去吳瑾香的公司就跟這件事有關？

算了，管他這么多呢，咸吃蘿卜淡操心，就拿那么點工資，別人的家務事自己還是不要瞎摻和了，專心開車吧！

接下來的路上車里安靜的可怕，只有引擎聲和兩人微弱的呼吸聲。

車子駛進了一家制衣工廠，廠區占地將近二十畝，在寸土寸金的甌城工業區也算得上是大規模的廠房了，吳家的公司就設在此處，看起來頗有些氣勢恢宏。

“多久沒到這里來了！還是沒什么變化啊！”

吳瑾香下車看了看周圍的風景喃喃自語，深吸了口氣朝辦公樓走去。

鞋跟擊打在光潔的瓷磚上，發出噠噠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上回響，單薄的風衣無風自動，一雙黑亮的杏眼里充滿了認真，顯得越發明亮。

“你怎么來了？”

吳漢清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里的女兒，眉頭一挑，眼神帶著驚詫，語氣嚴厲，看起來有些盛氣凌人。

“怎么？許你去我工作的地方，就不許我到你工作的地方來？”

吳瑾香口氣強硬，似乎對話的并不是她的父親。

“我工作很忙，有事就快說！”

吳漢清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合在胸前，用鼻尖打量著自己的女兒，發現女兒目光里的不屑，不由怒火中燒厲聲說道：“那種眼神，什么意思，有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父親的嗎？”

“什么什么眼神，你還不是用著這種看下人的眼神看著我？”

“我是你的父親！”

“那就認真的做些父親該做的事！”

“我供吃穿用度，你還想怎么樣？”

吳漢清似乎被講到有些惱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水杯都跟著晃動，杯蓋也掀開了，里面的茶水灑了出來。

你對家里的阿順，不也是這樣？我跟它是一個待遇吧？

阿順是家里養的一條金色尋回犬，吳瑾香嗤笑一聲，語氣輕蔑而鄙視：這么多年，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參與我的生活，為什么現在反而擺出父親的樣子來？

“哼，你那個小男朋友都告訴你了？”

吳漢清一聽女兒的話，臉上更加陰沉，眼底閃爍著寒芒。

他連個屁都沒有放！

吳瑾香痛苦的嘶吼了出來。

“你年紀還小，你不知道生活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吳漢清看著女兒眼瞼里打轉的淚水，話語開始有些松軟。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你憑什么擅自決定，我想要的是什么啊？”

“因為我是你爸，我不會害你的！你知道你一個月要花多少錢嗎？你長這么大，自己洗過幾件衣服？真要你去做家務，你能堅持做幾天？你想過沒有！”

如果氣氛有溫度的話，吳漢清此時的周圍應該是零度以下吧。

“錢！錢！錢！就這么重要嗎？”

吳瑾香一邊哭泣著一邊喊道，聲音悲傷而絕望。

“愛情，別說這種幼稚的話了！雞零狗碎的事情，才是生活，生活是需要錢的啊！”

“可我，還是喜歡沒有錢的時候，和媽媽在一起的你啊！”

吳瑾香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訴諸于口，心中抑制多年的巨大情感也翻涌了出來。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吳漢清拋出這句話來想終止這個話題。

“過不去啊，你們兩人離婚了，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誰也不要我了！”

“我和你媽媽，沒有.......！”

吳漢清罕見的有些慌張，別過臉去。

“就是有啊，你也想我走你們的老路嗎？沒有愛情的婚姻，就是一盤散沙，就因為我不是男孩，而走向了散場，你們的婚姻是因為我才完結的嗎？”

吳瑾香渾身顫抖著。

“跟你沒關系，我和你母親的性格不合適！跟男孩女孩沒關系，我們經常吵架！”

吳漢清嘆了口氣，點起了一支香煙，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縈繞在整個辦公室里。

“是你先出軌的對吧？有段時間，你經常不在家，回來都會帶著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吳瑾香擦去眼淚，說話還帶著些鼻音。

“你母親和你說的？”

吳漢清有些驚訝。

“她沒了你，家里最親的人就只剩下我了，她還能找誰傾訴呢！”

吳漢清淡淡的抽煙，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和女兒解釋這件事。

“再后來，母親也有了相好的對象！開始和你一樣，早出晚歸甚至徹夜不歸，家從那時對我來說就失去了意義！”

“香香，縱使我和你媽媽不在一起了，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還是愛你的！”

“媽媽她恨我啊！有次她喝醉了回來，說我為什么這么像爸爸，長得像你，脾氣像你，她說她看見我就想吐啊，她拿起剪刀要剪掉我的頭發，不小心劃傷我的皮膚，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媽媽了！”

吳瑾香撩起頭發露出脖頸，傷口已經褪去，卻留下了丑陋的疤痕，讓吳漢清一陣心酸。

你為什么不告訴爸爸？

“和你說有用嗎？你常年不在家，媽媽恨我！真是好笑，你們兩人吵完架，各自都有人撫慰你們的傷口，我呢？你們的情人沒有參與過你們的柴米油鹽，也不知道你們一起經歷過了多少風雨，只在你們最脆弱的時候搖尾討好，你們就覺得，啊，他（她）比家里那位要更懂我啊！我呢？誰能來救救我啊！”

吳瑾香談起往事，眼中失去了光彩，原本已經停息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這股巨大的悲傷伴隨著厚重的鼻音傾訴了出來。

吳漢清沉默了一陣，掐滅了香煙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吳瑾香情緒也緩和下來，淡淡的問：“現在和愛自己的人在一起，開心嗎？”

“行了，別說這個話題了，快回去上課！”

“跟不愛的前妻生的孩子，是不是很礙眼？”

“夠了！”

“我為什么得不到愛的原因，還不是你不相信愛情嗎？”

“我說夠了！！！！”

啪，吳漢清被激怒了，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在吳瑾香的臉上。

吳瑾香倔強的看著吳漢清，絲毫沒有退縮的跡象。

她轉身離開了父親的辦公室，走到門外的時候，腳步突然停頓了下來，緩緩地回頭說道：

就像你們追求自己的幸福一樣，我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以后還請你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就繼續當你的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吧！

吳漢清怔怔的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有些懊惱，也有些愧疚，久久沒有動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