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公…公子…你這是要干嘛？”馬恒無意識的向后退去兩步。

寶劍棱角分明，劍身有明顯的花紋閃著冷冷森光，扶蘇把劍提的筆直，劍尖直指馬恒：“馬郡守瞧我這劍，如何？”

“嘶~~~”馬恒倒吸口氣，扶蘇語氣聽著和善，可他那眼神卻兇的厲害。

自己乃堂堂郡守，朝廷命官，他應該不敢……

“唰——”劍光一閃。

馬恒只覺得一股寒意直逼脖頸，隨后，扎著官帽的繩子突然一松，掉落。

他嚇了一跳，身子猛地站得筆直：“公子這劍，太鋒利了。”

“這劍能殺人否？”

“能！”

“可我的劍只殺敵人，馬郡守是敵人嗎？”扶蘇步步緊逼。

在場所有人都看傻了，扶蘇這是怒了嗎，還是說，他真想找個人來祭劍，瞧他這架勢，目標很明顯嘛。

褚安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悄悄退了幾步。

苗正早已嚇得面如土色，這公子好似羅剎轉世，還是離遠些好。

就連一向對馬恒忠心耿耿的曹德這會也驚了一跳，靜悄悄與馬恒拉開些許距離。

所有人屏住呼吸。

唯有王渾一雙眼滴溜溜亂轉，他是個明白人，自古鍛劍之法，五花八門，即便是干將莫邪鑄劍，也不曾用人命去祭，頂天放血進爐內，以表祭祀的誠心。

馬恒吞了口口水：“公子，是不是下官剛剛說錯話了？”

“沒有。”

“呼~~~”馬恒松了口氣。

“可本公子的事，不喜歡別人瞎操心，娶誰不娶誰，睡與不睡，玩與不玩，皆在我一人，旁人無權干涉。”

“何況，婚嫁乃終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缺一不可，你身為我的下屬，父皇的臣屬，怎敢替我父子做主，膽大包天！”

扶蘇冷眼一瞥，這時候，若不搬出始皇帝來做借口，還真未必鎮得住他。

馬恒嚇得臉色蒼白：“臣…考慮不周。”

“知道考慮不周就好，以后，不要擅作主張！”

“喏，喏，臣大意了，這就上表啟奏陛下，請他老人家拿個主意！”

扶蘇眉頭鎖的更緊了，老子已經把話說道這份上了，你馬恒要是還聽不懂，那你的臉皮比老子還要厚呀，真當老子不敢殺人嗎？

扶蘇再往前跨一步的同時，院子外，響起一聲干咳：“公子，您今天做的過分了，馬郡守誠心誠意而來，為公子盡心竭力，公子若不領情，豈不寒了上郡官署，大家氏族的心？”

譚老站在門口，一雙眼平靜的掃過眾人，而后來到扶蘇跟前，兩根手指輕輕一捻，挪開劍鋒：“馬郡守，鄭妃薨逝之時，曾有遺訓，府外之事，公子說的算，可府內之事，需稟明主母，方才作數，您只尋求陛下的旨意是沒用的，歸根結底，還要主母點頭才好。”

“這……”

馬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剛剛公子那吃人的模樣，直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眼前見到的公子，與他聽聞中的完全不同。

他還想擺控公子的一切，可哪曾想，這公子發怒之時，簡直比兇神還要可怕，不過公子剛剛的話，他聽懂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娶二房并不需要這么嚴苛，不過公子有句話就好。

譚老這是怕公子賴賬，又給他添了一層把握，只需要搞定主母就行，可……

哪個女人會支持自己的老公迎娶二房三房，甚至更多？

可明明公子那夜已經帶走兩個陪酒的-妓-女。

他如今又不肯接受選秀，是覺得太明目張膽了嗎，還是他品出了自己背后的又一層意圖？

公子果然城府極深。

馬恒感覺腿肚子發軟，這會一分鐘也不想呆了，他強作鎮定，苦笑著抱抱拳：“公子，臣這兩日就上奏陛下，定不讓公子失望。”

“只是府中還有很多事等著臣處置，就此告辭……”

馬恒灰溜溜走了。

苗正與曹德早就不想呆了，這會也各自抱拳：“公子，我等告退。”

所有人還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尤其是王離，他搞不懂，扶蘇今天抽了哪門子風？

黃家要退婚，馬恒卻急著給他送女人，你好歹也選一個呀，就這么劈頭蓋臉把人趕跑了？

黃娥嬌卻已傻傻的愣在那里，她完全沒有想到，公子發起脾氣居然這么嚇人。

昨天，她還和公子屁溜的。

剛才，她還在大呼小叫。

這把劍……

她本能的往王離身后挪了兩步，卻見扶蘇的目光陡然落在她的臉上：“黃姑娘，這退婚一事……？”

“不急，公子再想想，反正我妹妹不想嫁給你，強扭的瓜不甜，公子也自己反省一二，到時候我讓爺爺親自來和公子講清楚。”

“哈哈哈，黃姑娘真是通情達理，那我就謝過了。”

“不過，你妹妹她叫什么名字？”扶蘇心里燃起了一絲好奇。

起先黃娥嬌來鬧，扶蘇自然是不肯示弱的。

可扶蘇想起黃如筠與她同姓，或許會有某些巧合呢？

黃娥嬌聽后，眨了眨眼：“既然無緣，何必知道。”

“不說算了，不過我問你，你可認識一個叫黃如筠的姑娘？”

“你認識我妹？”

“你哪個妹妹，要出嫁的那個嗎？”

“嗯。”

話到此，扶蘇沒有再接半句話來。

一眾人回到客廳內，黃娥嬌卻尋個借口，溜之大吉了。

王渾這會接回漢劍，捧在手里，站在一旁：“公子對這劍，可還滿意？”

“棱角之處的細節還不行，這鋼的工藝是對的，不過重量感覺偏輕了，還有這劍柄，我不喜歡，需要用一些好的材質去搞，至于其它細節，你再仔細琢磨琢磨。”

“好嘞。”王渾答應的很痛快。

看到扶蘇剛剛在院子里發飆，連馬恒都嚇丟了魂，他一個小小的鐵匠，還是不要去觸公子的霉頭了。

扶蘇卻不肯放過他，拿起水碗喝一口，又問：“這劍你喜歡嗎？”

“喜歡。”

“把工藝在好好研磨一下，細節好好處理，造三把你最喜歡的，算本公子送你的，可比得過你以前那兩把劍嗎？”

“比得過，當然比得過。”

“那你我之約，可還作數？”

“作數，作數。”

“那好，這漢劍眼下不急，唐刀才是我最看重的兵器，你需好好研習，盡快給我打造出五百把唐刀，我有大用，知道了嗎？”

“唔……”

“有難處？”

“公子，我這也是小本買賣，手里沒那么多鐵礦呀，您看……”

扶蘇瞥他一眼，冷笑著看向譚老：“撥些錢給他，缺多少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