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要踢門,走廊轉角的樓梯間突然傳來一聲低沉克制的聲音。
“錦兒,我在這里……”
尋聲望去,樓梯間的門被推開一道縫隙。
掰著門的那只手,骨節分明,光滑的指甲上彎著一弧弧好看的月牙白。
那是云中的手。
陸錦淑一眼就認出來了。
只是那只手上沾著的血漬,讓她觸目驚心。
“云中。”她撲過去,推了門,看見云中靠在墻角,褲子上都是血。
“……”
“云中,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她蹲在他的身邊,緊緊抓著他的手。
“錦兒!”云中擁著她,入了懷。
是他的錦兒,這陣熟悉的香甜味,錯不了。
此時此刻,他的意識薄弱。
他好像在云里,又像是在霧里。
快要忘了今昔何夕,也快忘了自己是誰,可他只記得他的錦兒,記得錦兒身上這淡淡的香甜味。
熏香的作用太強了。
他只想抱緊他的錦兒,與她一起跌宕,一起起伏。
大腿上的傷是他在理智快要沉沒的時候,摔碎了紅酒瓶,自己割的一道深深的傷口。
看著鮮血淋淋,陸錦淑用力捂著。
“云中,我帶你去看醫生,我帶你去看醫生。”
看到他疼這個樣子,陸錦淑嚇得心都碎了。
肝腸跟著一寸寸地斷開。
……
病房里,陸錦淑守在病床前。
到了半夜,云中醒過來了。
她趴在床頭,手緊緊握著他的手。
意識到動靜,陸錦淑猛地抬起頭來,看到醒來的云中,忙喊他:
“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嗎,還疼不疼?感覺怎么樣?”
“你怎么趴在床邊,躺到我身邊來。”云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陸錦淑搖著腦袋,“不要,我怕不小心弄疼你。老公,你怎么這么傻,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你叫我什么?”
麻藥過后的云中,腿疼得厲害,像是被最厲害的毒蜂咬過似的。
可是因為陸錦淑叫他這聲老公,他覺得疼痛減輕了許多。
以前除了親她的時候,她說什么也不肯叫老公。
他又說,“再叫一遍,好不好。”
“老公……”陸錦淑落著淚,“你為什么要割傷自己的腿?”
陸心瑤為了睡到他,既又在酒里動手腳,又點了讓人至幻的香薰。
他雖然有所警惕,沒有喝那杯酒。
但是他沒辦法避免吸入空氣里的香薰。
幻覺產生的時候,他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只好摔破酒杯狠狠地扎向自己的腿。
他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不能對不起錦兒。
他撫著她的臉說,“我終于知道那日在白果村的油菜花地里,你為什么撲上來對我又啃又咬了。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那種讓人至幻的藥。”
“可是我不想你受傷。你知不知道,你割到了大動脈,要是再傷深一點,你的右腿就廢了。”
云中勾唇,淡淡的笑了笑,“怕我殘廢,嗯?”
“不是。我是怕你疼。縫了那么多針,肯定很疼吧?”
“不疼。”
只要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再疼都無所謂。
說不疼的時候,縫針的地方疼得像是被毒蜂蜇過。
可他卻說得風輕云淡。
他的右腿縫了那么多針,光是想一想,陸錦淑就覺得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