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餐館門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街上聚滿了人。黑衣的警察們站在門前，對著滿地瘡痍拍照和記錄。中午的時候這家餐館起火，據說是后廚操作不當引發的，火勢引起了小規模的爆炸，所幸人員撤離的及時，沒有人受傷。

火焰已經熄滅，黝黑的地板上滿是裂痕，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認為這并非是一場火災那么簡單，但警察們在餐館里進進出出，搜集的各項證據表明這確實只是一場火災。

因為這家的老板老實友善，沒有結下什么梁子，事發的時候客人們都很正常，沒有人有什么扭曲變態的心理。

“讓一讓讓一讓。”有人嚷嚷著驅散人群，群眾們好奇地轉頭，看見一個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走在前頭那個也穿著一身警服，一頭凌亂不羈的長發束在腦后，是個外國人，跟在后面的是個獨臂壯漢。

芬格爾掀開警戒線，站在做記錄的警察旁邊，一個矮胖的警員和他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芬格爾遞給他一支雪茄。

“怎么樣，善后順利么？”芬格爾和他湊近了說話。

“很順利，學院的人來過了，給目擊者做了洗腦，大家都認為是一場火災，附近的監控記錄也做了修改，不會泄露咱們的秘密。”警員壓低了聲音說。

芬格爾環顧四周，抬眼望著餐館半坍塌的屋頂，用胳膊肘頂頂警員：“你們看了半天看出來什么名頭沒有？”

“我們查過了事發時間的監控錄像，發現了一個詭異的事情。”警員轉頭朝賈使了個眼色，三人走進屋里。

“發現兇手了？”賈低聲問。

他大致勘察過現場，地面上縱橫交錯的裂紋都深至兩三厘米，邊緣光滑無痕，大概是什么銳利的武器切割出來的。很明顯這里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斗，火災是言靈引發的。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武器切割出這么深的痕跡的，如果是武器切割，那么使用者的力量該多大？

“是的，監控錄像顯示在十二點二十分時有人忽然出現在餐廳里，和一對男女發生了激戰。”警員遞給他們一臺筆記本電腦，上面是十二點二十分的監控錄像。

監控的視角是街對面的一個攝像頭，正好對著餐館的玻璃櫥窗，記錄下來一切。一開始店里平平常常的，食客們吃著飯，忽然間店里的天花板開始淅淅瀝瀝地漏水，大概觸發了天花板上的自動滅火器，客人都被這異變嚇到了，驚慌地往外跑。然后電蛇在地面上游動跳蕩，一個高瘦的年輕人忽然出現在店里。餐館角落里的那一桌男女意識到了什么，男孩抓著女孩的手就往外面走，戰斗就在這一瞬間激發，年輕人拔出手中的刀，揮刀劈向男孩的頭頂。倉促之間男孩甩開女孩的手，從背上摘下黑色的長條狀布袋格擋。

正當芬格爾和賈聚精會神地看著這段錄像等著接下來的展開時，屏幕忽然熄滅了。

“有人用某種手段干擾了攝像頭，到這里就沒有了。”警員說。

“那應該是雨吧？”芬格爾仰頭看看龜裂的天花板，這種家常菜館很少安裝自動滅火器，他也沒在天花板上發現這種小小的金屬儀器。

“我覺得是掩藏在天花板上的水管爆了，水從上面漏下來了。”警員也看著天花板，他看的地方是坍塌下去的那一部分，確實裸露出半截水管，水管殘缺不全，似乎是被某種利刃切割過。

“不對，”賈搖頭，他把進度條拖回開頭，“注意看，這個時候天花板是完好無損的，如果發生什么爆炸的話肯定會落下粉塵和土塊，而且這天花板是混凝土澆筑的，不可能漏水。”

“就算漏水也不會是這種大面積的。”芬格爾補充。

警員茫然地看著這兩人，他是低階混血種，沒有接受過卡塞爾學院的龍族教育，是被外聘來的。但就算是他這種沒有受過系統化龍族教育的混血種，很能猜到這是怎么一回事：“兩位專員的意思是，這是元素亂流？”

“是的，我們看不到這個年輕人的長相，應該是他使用某種能力故意讓我們看不到的，他大概不是什么龍王，因為零號病人擋住了他的刀。如果是龍王，早就一刀秒了這小子。”芬格爾說。

“零……零號病人？！”警員臉色一變。

對他們來說，零號病人是個無法擺脫的噩夢。近期發生失蹤案和死亡事件都跟這個人有關，種種跡象表明確實有一個神秘的人到達了現場，可詭異的是他們沒有從任何監控錄像中找到這個人的身影。他們在現場發現過零號病人的腳印，這個人毫不避諱攝像頭，可是攝像頭就是拍不到他，就好像一個鬼魂，確確實實有人見過他也有他存在的痕跡，但是沒有什么能夠記錄下他的長相和身體特征。

“我們倆之前的任務就是抓捕零號病人，我們見過他。”芬格爾指指身后專心看監控錄像的賈，“這家伙的胳膊就是被那小子砍下來的。”

“能說一下他的長相么？”警員急忙掏出小本子準備記錄，這可是對他們辦案有著重大推進作用的情報。

“就是監控里這樣，”芬格爾指著屏幕里那個自始至終都背對著攝像頭的男孩，“二十歲出頭，個子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左右，長臉，高鼻梁，眼角吊吊的，但是看起來沒什么精神。”

“好的好的。”警員刷刷地記錄。

“等等，我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賈忽然抬頭。

警員和芬格爾不約同時地湊過去，此時監控畫面定格在年輕人起身的一瞬間。賈看看芬格爾又看看警員，神色凝重地指著白清逸的背影。

“他是在……往外面看？”芬格爾明白了賈的意思。

“很奇怪，這個時候突襲者已經出現在屋子里，但是他在往外看，外面有什么可以看的？”警員皺起短粗的眉毛。

“看樣子他是意識到了什么，才明白來者不善，想要逃走卻被攔下了。”賈說。

“我靠，什么玩意能夠攔下這個超級賽亞人，奧特曼么？”芬格爾不由得發笑。

回想起白清逸和他的戰斗，芬格爾仍心有余悸。這個看起來沒什么精神的年輕人爆發出超越混血種的強大力量，在沒有使用龍血和言靈的情況下和他全開的青銅御座對壘。這種離譜的實力，什么人能夠讓他落荒而逃？

“大概是他們內部的事情。”賈看了一眼芬格爾，他的眼神讓芬格爾想起了那份特別的檔案，“零號病人不是沒有目的地行動，而是有什么對立的敵人，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大概就是敵對陣營的了。”

“那個制藥的企業。”芬格爾皺眉，以他的神經大條，也罕見地覺得事情棘手起來。

這其中牽扯了太多的勢力，黃昏行動報告中表明白清逸是秘黨制造的武器之一，提供技術的是一個神秘的家族。他們要想查清楚這件事，肯定會把其背后的勢力連根拔起，這里面的大人物太多，恐怕他們會自身難保。

“我有個辦法。”賈滿是橫肉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你之前從公安那里提交過來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了，既然我們不方便去查，就讓那個神秘的孩子去查吧。”

“你的意思是……”警員看著賈，神情有些猶豫，“把情報泄露給那個自稱楚子航的孩子？”

學院不是還不知道他的情況么，”芬格爾看著賈，“咱們暫時先把這件事壓下去，等事情處理妥當之后再上報。”

“可是……”警員看看賈又看看芬格爾，他不明白這兩人臉上神秘的笑容是什么意思，“這么大的事情，要是出現什么意外，把咱們賣了都承擔不起這個后果。”

“那也不能交給學院，我們不能確認秘黨會對楚子航做什么，我們是站在人類這邊的，不是站在秘黨這邊的。”芬格爾冷笑。

只有他和賈明白對方的意思，黃昏行動和超級混血種制造計劃都有秘黨的介入，楚子航的事一旦暴露，他們不能保證秘黨會用人道的方式對待楚子航。指不定他會成為下一個白清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