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玫一早道：“浩哥你看你看，有不少媒體報道了咱們的紀錄片呢。”
她捂嘴笑道：“你瞧這標題‘震驚，知名電影導演竟拍美食紀錄片！’”
“哦，還有還有，這個，‘今年最讓人期待的影視作品’，里面紀錄片分類只有一個作品，你猜猜是誰的！浩哥，是你的！！”
“還有這個標題‘新人導演卷土重來，作品震驚大佬’！”
許浩聽到這標題，瞬間想到了博眼球的小說。
“啊，浩哥你要火了嗎？沒想到我才剛入職沒多久就趕上了嗎？我還真是好運。”
許浩道：“也許，你就是我的福星。”
林玫道：“雖然知道你是在開玩笑，但我真的很高興。不過我想說，你才是我的福星。”
“哎呀，這幾天浩哥你好像出名了。”
許浩點頭：“我知道。原本我微博只有幾萬粉絲，現在已經漲到十幾萬了。雖然很多宣傳的文章比較夸張，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就好比，能比較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力。這不，最近我手機滴滴滴消息不斷。原來自己一直在漲粉。”
“我們好像也沒宣傳？”
“是姜啟他們那邊。益庫的宣傳資源。今天晚上六點就開始上映了。有點緊張。”
“我也有點緊張。到時候別人會怎么評價呢？會說咱們的視頻怎么樣呢？真是充滿期待啊。”
吳大力風風火火地出來了，走得太快，拖鞋都被扔在了地上：
“哥，不好了不好了！”
許浩皺眉：“怎么了，二師兄又被師父抓走了？”
“什么呀，你看，突然出現好多你的惡評和新聞。”吳大力道。
“啊？我能有什么惡評。”許浩向來潔身自好。
主要是忙碌。
自從入行，除了必要的應酬和休息，他幾乎全部時間都在拍電影。
生活比較簡單。
雖說難免接觸到娛樂圈的一些陰暗面，但只要對自己多加克制，便也不會沉溺其中。當然，還有原因是他并不是大紅人，沒人會天天想盡辦法約他吃飯喝酒、也不會用美女討好他。
“哥，你看！”吳大力眉頭一皺：“這是真的假的。”
“假的。”許浩看了一眼：“我天天和你一起工作，怎么可能包二奶三奶，圈內也沒有女友。”
“那就是刻意的抹黑咯，我就說哥有什么問題。”
許浩道：“我現在知道我的敵人是李笑云。這是明擺著的。還有一些可能在暗處的敵人。我不知道。有時候并不想與別人為敵。但涉及到利益，事情就說不清楚了。想做出事情，該無所畏懼的時候就得無所畏懼。”
“哥，有人黑你，我們要報警嗎？這些都不是真的。我怕別人誤會你。”吳大力道。
“沒關系，讓他們說去吧，該辟謠的時候我會辟謠的。”
林玫感到詫異：“為什么？”
她覺得許浩的做法肯定有自己的用意，但目前的她，參悟不透。
許浩道：“你聽說過草船借箭的故事嗎？這些惡評就是我借來的箭。不需要我們的宣傳，他們自己就寫了不知道多少吸引人的故事，的確是引起人們對我的注意和好奇。雖然說的不一定是好的。但確實起到了宣傳的效果。黑紅也是紅。
如果把這些賬號一個個告了，得不償失。時間、精力、金錢，每一樣東西都很寶貴。我沒心思和他們耗下去。倒不如暫時如了他們的意。
等需要澄清的時候再澄清。”
林玫嘆為觀止：“別人批判你，你真的能心如止水嗎？”
“哥，你真的沒事嗎？其實有不少藝人因為負面評價抑郁了。千年還有個藝人自殺了，鬧得沸沸揚揚。她在世的時候所有人都討厭她，到處都是負面評價。而她不在了之后，輿論瞬間翻轉。很多人都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林玫道：“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根本不了解這個藝人。每個藝人都有人設。鏡頭前展現出的樣子，未必是真實的樣子。而且，很多時候都會通過媒體消息來了解一個人。鋪天蓋地都是好評，那我們也容易覺得這人很好，反之亦然。可能有點從眾。”
“你說得對。瞎寫的東西我會覺得搞笑。我不能做到一點感覺都沒有，所以我盡量不去看。遠離這些信息源，那我就不會受到影響。”許浩道。
吳大力撓了撓頭：“哥，你讓我想到一句話。雖然有點爛俗，叫雨戴皇冠必承其重。哥，我佩服你。”
許浩道：“你小子，倒是個會說話的。”
林玫道：“話雖然這么說，我看到這些文章，還是想把背后撰寫的人拎出來打。這里面說得你十惡不赦似的。其實根本不是那樣。”
她靈巧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很快評論道：“別聽作者瞎說，根本不是這樣的！！！！！！！都是瞎寫的，說得跟真的一樣。”
許浩道：“沒關系。他們也是收錢辦事。營銷號嘛。不管他們了。還是等等紀錄片的結果如何吧。”
……
滴答，滴答。
時間悄然溜走。
“還有10分鐘。”吳大力看了看手表。
“嗯。”林玫坐在沙發上，雙手握拳，時不時敲擊著自己的大腿面。
這些閑散的小動作只是為了舒緩壓力。
許浩在桌上給林玫倒了杯茶，他問吳大力：“肥宅快樂水？”
“嗯！我喜歡！”
許浩微笑，給吳大力倒了杯可樂。
“謝謝!”吳大力是真心喜歡可樂。
雖然知道這玩意不健康，但似乎已經喝習慣了，哪里都少不了它的身影。
剛在這邊租住，就買了一箱可樂。
12瓶塞在了冰箱里。
許浩還記得吳大力那美滋滋的表情，雙手合十摩擦道：“哎呀，這樣爽歪歪了~隨時隨地都能喝到冰鎮的快樂水。”
林玫嗅了一口，淡雅的味道充斥鼻腔：“玫瑰花茶？”
“是呢。美容養顏。”其實許浩是注意到她喜歡的香水中不少都是有玫瑰調的。
說明很喜歡這味道。
“好香，味道還是甜甜的。”
“加了蜂蜜。”
“哥，我怎么沒有？”吳大力眼神雪亮。
自從林玫姐來了，他的地位就直線下降，以前有什么好東西，哥肯定會和他一起分享。
“你不是有肥宅快樂水嗎？這不是你的最愛嗎？”
“是沒錯，但是你就是吃著碗里的，看著別人碗里的是吧。”許浩道：“還是說別人手里的東西更香？”
吳大力捫心自問，他有這個心態嗎？
可能還真有。
“咳咳，隨便說說。就是覺得你們兩背著我偷偷養生。”
“你也可以。桌上還有，自己泡去。”
吳大力扁扁嘴，他覺得自己像是受氣小媳婦。現在被這兩人混合雙打。
“哎呀，還有一分鐘就開播了。”
電腦早就打開了，已經到了美食記錄片的頁面了。
只有介紹，沒有具體的集數內容。
“十秒。”吳大力提醒。
“五、四、三、二、一”林玫繼續跟進。
“來了！”
吳大力刷新一下頁面，很快出現了。
“哇，好激動好激動，熱乎的！”吳大力點開播放。
三個人看一臺電腦。
亮度調到最大，聲音調到最大。
自己看成品，和最后在網站上正式看播放效果是不同的。
這樣會更有儀式感些。他們是幕后工作人員，自然對待作品像對待自己的小孩似的，會更偏愛，而且三個人看待東西的角度顯然不如幾百幾千幾萬個人要寬廣。
還是得聽聽群眾的聲音。
觀眾買單，才是真的成功。
“哥，好多人夸你拍得好誒。”
“畫質感人，音樂適配，情節真實自然，還有人說看哭了，眼淚嘩嘩如同水龍頭，根本停不下來……”吳大力看著彈幕，笑得跟朵花似的。
“還有說，想家了，想家里的爺爺奶奶……不少人刷屏說你蓄意謀殺。”林玫道。
“誒？好像沒有什么暴力情節吧。”就算真的想拍，也不會放在美食記錄片里。
他確定了片子的風格之后，就不能雜糅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不然就會勸退觀眾。
說了拍美食加入兇殺元素，吸引來的愛看美食的觀眾被勸退了，愛看兇殺的也不會點進來看。
“他們說，你要饞死他們。”林玫補充。
“現在說話還真有藝術。”許浩被逗樂了：“真有意思。”
三個人看得津津有味。
許浩由衷地道：“果然多了彈幕和評論看起來就是不一樣。大家天南海北的看同樣的視頻，分享交流感覺真不錯。”
空間上，各過各的，時間上，同看一部影片。
無數張網絡中的虛擬面孔交流體驗。
吳大力道：“可不是嘛！哥，總體看評價還不錯啊！清一色都是夸的。評論區都是分享自己生活的。很多都和這片子有共鳴。”
“你看，這個人說，小時候一直跟著奶奶生活，那時候的日子無憂無慮，雖然在鄉下，但每天都過得很開心。食物簡單，自然。沒有很多零食店，沒有蛋糕店，土灶上做好的食物，永遠都是熱乎的。現在奶奶去世了，已經成為了一種回憶。這片子好真實。
現在大家都覺得農村生活上不得臺面，哪里能和城市的相比。
但看了你這片子，真的讓我無比懷念那個時候。回想我在農村的生活，有無法取代的美好。如果奶奶也在就好了。”
這評論底下還有幾十條評論。
總評論有幾百個，還在不斷地增長著。
“還有人聯系自己高考作文，當年寫得美食，如果我早點看到就好了。也不至于腦袋空空，只能寫出些司空見慣的美食。相見恨晚啊！！”搭配一連串哭的表情。
還有很多被饞的不要不要的觀眾，開始寫段子控訴：
“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
“經過一天的辛苦工作，忙碌的師傅下了班，決定今天晚餐就吃康師傅。”
“生氣，拍這么好看有什么用，又吃不著！就是故意的！”
“可惡，手中的瓜子和薯片瞬間就不香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吃不著啊，周圍也沒東西吃，只能啃床板。”戲劇而搞笑。
還有不少拍攝地的本地人開始一頓介紹美食，猛夸拍攝質量。
許浩微笑，鋪天蓋地的評價他都有看。
大部分都是好評，少有挑刺的。
如果是盲目挑刺，瞎說八道的，那完全可以忽略——一切對他來說沒有實際提高改善作用的話都是廢話。
而且人的品味各有不同，有人就天生討厭一些元素。你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細節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經了。
許浩作為一個導演，非常渴望能夠得到認可。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兩年的辛勤付出，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
但經歷并非一無是處，慶幸的是，他有所成長和收獲。
事情似乎進行得很順利。
“哎，怎么回事，怎么電腦忽然卡了？不應該啊。這電腦我花了小兩萬。配置都是最好的。”他拍了拍電腦，愁眉不展。
許浩感覺不對，敏銳道：“也許不是電腦的原因。”
林玫同樣文思敏捷，看著許浩的雙眸：“也許是網站的原因。”
許浩點頭。
“網站？難道遭到黑客攻擊了。不應該啊。益庫視頻可是大網站。”
許浩道：“你試著刷新一下。”
“哦。”吳大力點F5。
片刻的空白之后，好像終于正常了。
吳大力信息道：“哥，好了！彈幕也出來了！你說這么大的網站，竟然還會卡殼。真是的。有機會得給他們提提意見。用戶體驗也是很重要的。”
他說得高興，卻瞅見林玫姐的眉頭不斷鎖緊：“怎，怎么了？”
他并不笨。
肯定發生了什么。
一看許浩，他的表情似乎也很凝重。
“你看看彈幕說的是什么。”許浩聲音沉靜，表情從容。
其實從林玫跟自己說各種負面文章時，他心里就有所準備了。
畢竟有個明擺著的敵人‘李笑云’在面前，那家伙又明擺著要整自己。
根據以往他的騷操作，這一回他貌似更認真了，肯定會使出渾身解數。
每次想到這些，許浩就覺得很搞笑。
他何德何能，讓人家緊張成這樣？
難道他真的強悍到了那種地步，光是在京北出現他的身影，就把李笑云嚇破膽了？
這番費盡心思抹黑他，容不得他的存在，如此殫精竭慮，無所不用其極。
實在叫人嘆為觀止。
吳大力定睛一瞧，確實還是鋪天蓋地的彈幕。
但都是抹黑的！
“拍成這樣也好意思出來獻丑，真是搞笑。真的這年頭是個人都敢說自己是導演了是吧？”
“可不是嗎？就這美食，哪個山野溝溝出來的東西，上得了臺面嗎？不會就知道拿一些簡陋的東西濫竽充數吧。”
“這導演拍出來的都是爛片，這一次也不例外。”
“哎，你們看了他的花邊新聞嗎？嘖嘖，果然娛樂圈的人玩得就是花。六人趴啊！這樣還能保證精力拍出好片子嗎？恐怕都貢獻給了女人了是吧。”
“六人趴？什么啊，不是劈腿嗎，一個女朋友，兩個備胎。不正當男女關系。嘖嘖。”
“真是人品不怎么樣，拍的東西也不怎么樣。”
“益庫是不是要倒閉了啊，這種質量的視頻也能上架？是不是糊弄觀眾啊。”
“總之這什么許什么浩不行，各種意義上的不行。”
“能玩那么多女人的肯定有背景有資源啊，居然能占據益庫視頻紀錄片分類的推薦榜前十，嘖嘖，益庫視頻也變得那么唯利是從了是吧？給了你們對少錢，為這渣男保駕護航。”
“買這破視頻，不等著虧死嗎？”
“懷著期待點進來，十分失望地點出去。”
“還叫什么‘人間至味’，嘖嘖，名不副實啊，瞎拍拍的也敢起這么大氣的名字？真是誤導觀眾。”
“勸一些不適合當導演的人早點退出導演界，人家是越拍越好，你是越拍越爛。爛片之王，是你沒跑了。”
“倒胃口。我就問，這些食物有什么好吸引人的？你以為人人都是土鱉嗎？拿不出什么新鮮的東西來就開始扯情懷。算了吧，沒興趣。差勁的視頻。”
“導演真的懂這些美食嗎？拍得也太隨便了些。”
“路過，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差那么點意思。”
“看來導演還是適合玩女人。已經不適合正經的拍攝工作了。”
“不會真以為自己拍得很好吧？臉真是比城墻還厚，怎么好意思放映的。”
“山野溝溝里的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嘚瑟。”
……
一看望過去，滿目都是惡評。
將整個視頻畫面擠占得幾乎沒有半點空間。
“哥，哥，你沒事吧？”吳大力的表情明顯擔憂，他拍著許浩的肩膀，勸慰道：
“哥，這實在太奇怪了對吧，怎么可能一開始那么多好評，突然被惡評攻占了對吧？太怪了。”
許浩知道他在擔心自己，微笑道：“我知道，不必擔心我，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林玫沉著鎮靜道：“的確，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想起昨日那個按門鈴的怪人——李笑云。
估計就是這家伙搞的鬼，八九不離十。
“沒關系。”他露出微笑，顯然并不把這些惡評放在眼里：
“費盡心思找了那么多水軍，就這么想打擊我？那我就更不能讓他們得逞了。我一蹶不振，不過是讓親者痛，仇者快罷了。”許浩的眼中迸發出堅毅的光芒。
林玫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了。
沒錯，這才是她認識的許浩。
在他身上，有諸多無法忽略的人格魅力。
勤勉、謙遜、有眼光、有智慧。
吳大力振臂一呼：“沒錯！這些家伙，分明就是故意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