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月色山莊。

是這餐館的名字。

這家餐館的裝修很像是那種文雅的文人騷客會喜歡的地方。

周圍裝點的都是‘琴、棋、書、畫’的元素。

包廂里。

許浩、陳瑤、吳大力、林玫、于庫。

五個人。

陳瑤性格很好，而且也許是因為常年有空就幫媽媽看店的緣故，一點都不社恐。

一來就招呼著大家坐下。

“不要客氣哇，大家都是朋友?！标惉幮呛堑亟o大家分配了餐具。

于庫自從進門，眼睛都直了。

都說女大十八變，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初的小豆丁，這么多年沒見，竟然出落成了這個模樣。

骨相驚艷，氣質出塵，不落俗套。

曾經發育不良，瘦得和什么似的，現在該有肉的地方有肉，沒肉的地方也沒有。

這身材，實在叫人移不開眼。

而林玫也沒有移開眼睛，她看得出來，對方顯然極美。

而且和自己風格完全不同。有很強的吸引力。

女人天生面對美女有種威脅感，這就是。

雖然和她曾經是同學，但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淡忘了。而且做同學時，也是不遠不近的關系。她們各自有自己的好朋友。

許浩要是喜歡這樣的姑娘，完全可以理解。

自己要是男人肯定也很喜歡。

但是不行，她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哎，怎么我沒有呢？”于庫看了一下眼自己干凈的桌面，發出靈魂一問。

陳瑤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你就是于庫是吧？長相倒是沒多大變化。要餐具，自己不是有手嗎，自己去拿。”

于庫抗議：“那他們也都有手啊，你怎么給他們拿？”

陳瑤高貴、冷艷、不屑地哼了一聲：“如果你非要問的話，自己想去吧。區別對待是有理由的。”

于庫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就原諒我吧?！?

陳瑤道：“不行，你已經給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不原諒你……除非”

于庫眼神一亮：“除非什么？”

陳瑤人畜無害地一笑：“除非你愿意讓我打十五分鐘?！?

于庫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這有什么不行的？我答應你！”

陳瑤溫和微笑，毫無殺傷力：“好?！?

只是他很奇怪，為什么許浩和吳大力都用這種不怕死的表情看自己。

貌似是在為自己哀悼？

開什么玩笑，一個小姑娘，力氣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大多時候，連個瓶蓋都擰不開，一摔就哇哇亂哭，就算對方認為自己使出力氣了“沙包大的拳頭往自己身上猛砸”，大多時候承受方也覺得像是棉花打在身上，不痛，就跟撓癢癢似的。

當然，男人有的地方是不能被攻擊的，致命傷害。

但猜想陳瑤應該不會攻擊那個地方。

陳瑤給了他一份餐具：“那就這樣說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不能食言啊?！?

于庫手臂一揮：“那當然了。我說的，諸位都是見證?！?

林玫面無表情，好像不是和自己有關的事情。

事實也確實不是。

許浩和吳大力很奇怪，臉上又出現那種可憐？同情？默哀？的表情。

這兩個真是怪。

“大家想吃什么，千萬不要客氣。放心點單，今天我買單?！标惉幍馈?

“好！”于庫拆開餐具，高興地呼應。

這家餐館他知道，中上等價位，餐品品質很高。

不過一直沒有機會來，現在正好來了。

眼看著大家都選了菜，但菜單卻掠過了于庫。

于庫頭頂著無數大問號：“怎么回事啊，又區別對待嗎？”

果然，不要隨便得罪女人。

陳瑤微微一笑，溫和極了，簡直毫無殺傷力：

“怎么會呢？只是聽說你是行政總廚嘛，又是五星級大酒店的。自然對這些東西看不上眼。那就我們來吧。反正在座的各位眼光也都很好，于庫你就等著吃飯吧。”

她很自然地收起了菜單。

“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不帶這樣的。原諒我吧?！庇趲旌芄吠鹊匦α诵?。

畢竟人家是請客方，他過來蹭飯的肯定要禮貌些。

當然最關鍵的問題其實是初中時，自己雖然喜歡她，但是采取了不合適的吸引手段。

雖然交流的機會變多了，但是實際上兩個人的心理距離拉遠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是很幼稚的行為，但那時候年輕稚嫩，想什么做什么真的沒有過多思考過。

不過也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時隔十幾年對方對自己還有深刻的印象，這算是唯一的好處了。

學生時代很多人會逐漸淡忘，往往記得最深刻的不是最喜歡的就是最討厭的人。

陳瑤閃亮的眸子眨了眨：“我們是約定好了，履行了約定之后咱們的恩怨才能一筆勾銷。現在還沒有履行?！?

好吧，這話說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于庫心虛，想起自己弄亂人家發型的場景，都說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可毀自有其道理。

“行，那就按照你說的?？刹荒茉儆洺鹂！?

陳瑤瞇起眼睛，收斂起心思，道：“當然?！?

她看得出來，對面這家伙現在是小瞧自己了。

正好，如果對面的人知道自己的實力，怕是得卷鋪蓋立刻走人了。

就是因為不當回事，才能忽悠他答應下來。

一個‘弱女子’揍人，能揍到什么程度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

許浩和吳大力不約而同地看著于庫，眼神意味深長。

這一回，好死不死又被于庫捕捉到了，或者換一種說法，自從他注意到對面兩個人老用這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對他們格外留意。

于庫抓狂道：“你們到底怎么回事??！我頭上有烏鴉在叫還是怎么滴了，怎么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知不知道這眼神很像出席葬禮的表情?。?！”

許浩移開目光：“沒有，一切都是誤會?！?

吳大力和他一唱一和道：“對，都是誤會。我們是在看背后的花瓶?！?

許浩認真地點頭：“是啊，上面的水墨畫像是齊白石的。”

吳大力煞有介事地點頭：“原來是這樣的嗎，怪不得，我就說好像在哪里看見過。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還真是，小學讀本里有看到過?！?

于庫瞇了瞇眼睛，許浩的演技不錯，吳大力的就夸張了一些：“吹吧你們，小學的事情還記得。還是讀本里的?！?

吳大力哼了一聲：“少看不起人了。雖然我學習不好，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上美術課的?！?

林玫饒是想強裝鎮定，嘴角還是忍不住勾起。

她聽吳大力說了真相，知道于庫要吃虧了。

雖然自己和于庫是好友，但這件事她并不打算參與，飯后提醒他一聲對方的威力就行了。

至于已經答應下來的約定，那就看他自己了。

欺負姑娘不算什么光彩事情，尤其是自己喜歡的姑娘。如果承受了這點‘暴力’能夠贏得芳心，林玫覺得于庫會非常樂意犧牲。仔細想想，為什么于庫雖然顏值并不突出，但桃花運還不錯的原因，林玫想著就是比較主動，愿意豁出去的原因。

陳瑤哈哈笑了：“這花瓶上的圖案還真是齊白石的。很符合這里裝修的調調，文雅風?！?

于庫道：“既然你說是，那就是。我信你。漂亮的姑娘不會說謊?！?

許浩和吳大力佯裝嘔吐狀。

林玫也瞇了瞇眼睛。

知道他很會對女生甜言蜜語和親自看到絕對是兩碼事。

需要點洗潔精去去油。

林玫拆臺道：“武俠小說里說了，越漂亮的女孩子越會說謊，難道是假的嗎？還是說長得漂亮，你就算知道她是在撒謊也想相信她?！?

于庫道：“大概是后者？不管了。總是我覺得陳瑤是對的?！?

陳瑤沒理于庫，而是對上了許浩，溫聲道：

“這幾天在忙工作嗎？累嗎？”

“不，不累。正常工作，就是這樣的?！?

“那你接下來什么時候有時間，咱們可以一起去看電影?！?

“呃，好?！?

……

這噓寒問暖的架勢，著實體現了非同一般的關系。

不，這只是表象。

許浩突然覺得心累，怎么就把自己當成擋箭牌了呢？

這分明就是拉仇恨嘛。

自己不配合不好，配合也不太好。拿捏好分寸并不容易。

要知道，吃飯逛街看電影，是現代社會男女的標配戀愛流程之一。

不用看，許浩也能感受到于庫那彷如刀割的眼神，恨不得將自己大卸八塊。

林玫發現自己怎么也轉不開目光，假裝不在乎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難道是真的，他和陳瑤之間真的有什么。

不愿意承認的是，此刻她感受到了一種類似于危機感的東西。

這種感覺很陌生，但想逃脫這種情緒并不容易。

這樣的過程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菜就上來了。

大家都對美食有極高的興趣，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過去。

南云十大名菜有汽鍋雞、大救駕、油雞樅、野生菌火鍋、老昆明羊湯鍋、宣威小炒肉、宜良燒鴨、黑三剁、沾益辣子雞、大理砂鍋魚、XSBN傣味烤五花肉、傣味鬼雞。

眼前的桌上就有三大名菜，汽鍋雞，大救駕，羊湯鍋。

還有薄荷牛肉，千張肉，大薄片，夾乳餅。

以及在華國四面八方都能見到的家常美食。

上菜的速度很快，熱氣蒸騰使得室內的溫度升高了不少。

陳瑤道：“大家不要客氣，想吃吃，想加就加。我可是把過年收的紅包都帶來了。很快又要過年了，上一年的紅包還留著怎么能行。”

吳大力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我可是有宰相一般的肚子?！?

陳瑤佯裝為難：“肚子里能撐船是吧，那可多喝點水，船才能飄起來不是。海鮮湯來上。”

她笑瞇瞇地轉向林玫：“好久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不愧是班花也是?；?。”

林玫道：“過去的玩笑話罷了?！?

陳瑤搖頭，舉起酒杯：“這可不是玩笑話，當初追你的人從班級門口拍到校門口。”

這奉承的話，著實讓人高興。

林玫也舉杯相碰：“開玩笑了。倒是沒什么人追我?！?

于庫揚眉：“我了解這家伙，平日里話不多，讓人覺得不好接近，人家可能覺得自己追不上。也有可能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反正很多原因的。”

不是于庫刻意維護，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當時有不少人對林玫有好感，其中就包括幾個于庫的好朋友。

不得不承認，人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是有濾鏡的。

他和林玫處久了，說實話對她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在好基友的身上，看到了類似花癡、盲目的影子。饒是提醒了朋友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神秘那么不好接近，但仍舊無法讓他們清醒點。

還有不少讓他幫忙說好話送情書的。

當然，那些情書的下場就是被林玫收集起來封箱了。

箱子里還有其他滿滿的一沓。

于庫還記得那時候他很詫異地說：“你不扔掉嗎，雖然我不想你扔掉我朋友的東西，但是這貌似是一般的做法。”

林玫道：“為什么要扔？好歹是別人的心意，而且寫得真的挺好的，言辭懇切。我才發現我有這么多優點，被別人真心愛慕的感覺很好。雖然拒絕了，但這份心意還是挺珍重的?！?

那個時候于庫有被觸動到，因為他知道，林玫對每個人心意都是尊重的。

不是那種傲慢無禮，你喜歡我就受制于我，我就理所當然居高臨下看不起你的那種。

陳瑤：“你說得有道理。那時候，大家都會偷偷塞情書。我記得還有很多別的班的，甚至高年級的，雖然和你并不認識，但是也會給你送情書。真的很有人氣。”

林玫道：“別夸我，我會飄。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沒有那么夸張。不過，真后悔沒有好好早戀一下?！?

最后這話顯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鳴，想不到，諸位都是一樣的看法。

一番交流，皆是惆悵。

許浩道：“話雖然這么說，但也許真的回到那時候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林玫眼神一亮：“你說得對。偷偷摸摸的感情，不是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無法得到好的結果。”

于庫一邊啃雞腿一邊道：“要好的結果做什么，經歷也是很寶貴的好吧。實在不行可以攢經驗嘛。”

林玫道：“怎么還升級打怪呢？”

吳大力一邊吃一邊心不在焉，于庫捅了一下他：“這么好吃，你魂都飄了?！?

吳大力回神，白了他一眼：“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你看你嘴角的米粒。”

“嗯？”一摸竟然真的有，他這儒雅的吃相毀了，周圍人看在眼里都沒人提醒他，哎哎在美女面前出丑了，尷尬：

“咳咳，留著當晚飯的?！?

陳瑤道：“大家是不是最近要離開南云了？貌似還有其他的工作?！?

許浩點頭：“是有其他的事情。具體什么時候走不一定?！?

吳大力：“我跟著浩哥。”

林玫：“我們三個是一個團隊的。”

于庫道：“別說了，我都想跟你們走了。不過我過去也沒有用武之地，還是酒店比較適合我?！?

許浩開玩笑道：“還是在自己本職工作上比較好，畢竟我們這邊工資低，開不起你的工錢。”

于庫哈哈大笑：“你呀，就是太低調！你肯定比我有錢，來，干一杯！別的不說了！”

酒杯碰撞，觥籌交錯。

萍水相逢就是緣分。

一場聚會中有一兩個會暖場的，整個聚會就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林玫融入其中，但有件事始終放心不下。

他們到了什么地步了？互生好感？友情以上戀人未滿？還是就差一層窗戶紙了？

越想越煩。

女人啊，就是這樣。以前還不信電視上演的，但事實總可能更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