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郎站在舞臺中央,凝望那絕美的女子向她緩緩走近,恍如這十多年的時間,匯聚在這短短的兩分鐘內,看著她在自己面前由遠及近。
曾經的過往,一幕幕的閃過腦海,有歡笑,有痛苦,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
從仁建業手中接過仁薇的手,那只手很輕,疾病帶走了她身體內的大量脂肪;那只手也很重,畢竟這就是夏灼郎的全世界。
舞臺大屏幕上,放著夏灼郎和仁薇的婚紗照,司儀說著動聽的話語,按部就班的讓夏灼郎給仁薇戴上戒指。
此時,氣氛一片祥和,大屏幕上也直播著他們帶戒指的場景,臺下二十多近二百人都在觀看著臺上的他們。可就在夏灼郎要將那枚求婚被拒的鉆石戒指帶上仁薇右手無名指時,仁薇的手突然猛的一縮。
夏灼郎心頭一涼,一股不好的預感奔騰襲來。
“你……你是誰?”仁薇突然面露驚恐之色,緊握著自己的手,在舞臺上大叫起來,“你是誰,我在哪?我要回去,我要去找灼郎。”
“薇薇,我是夏灼郎,我就是啊。”夏灼郎連忙安慰她。
仁薇甩來對方伸過來的手,連連搖頭,“不,你不是,你不是我的灼郎。我要走,我要離開這。”
夏灼郎連忙去攔,卻遭到仁薇激烈的反抗,臺下的人們都變了臉色,有人擔憂、有人唏噓。
仁建業、助理和司儀都忍不住的上前幫忙,可人越是靠近,仁薇越是害怕。
夏灼郎緊握著仁薇的手,“是我,是我啊,你看著我。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薇薇,我是灼郎,我是灼郎……”
仁薇嚇得尖叫起來。
仁建業也急得大吼,“你先放手,你抓疼她了。”
這里人很多,仁薇越是掙扎,夏灼郎越是不肯放手。他不放心,也莫名的不甘心……
臺下有人發出哎呀的驚叫聲,夏灼郎低頭看去,發現仁薇的腳下一灘濕水,細看婚紗上也已經濕了一片。
她失禁了。
在二百人觀看的舞臺上,失禁了,尿了一地。
還瘋狂的撕扯衣服,拽頭發,將水晶冠從頭上拽下來。
夏灼郎的腦子頓時翁的一聲,也就是這片刻,他被人從仁薇身邊拉開。
此時的仁薇,完全失去認知,瘋癲張狂,她害怕這里的一切,就連精心挑選的婚紗也不要了,使勁的往下脫。一群人攔著她,她就尖叫嘶吼,在自己的尿液上踩來踩去,最后還坐了上去。
終于……
在照顧了仁薇多年后的今天,夏灼郎終于奔潰痛哭。
他哭出了聲音,眼淚簌簌而下,眉頭擰成一團,跪倒在地上。
此刻,他守護的人不認識他,叫喊著要離他而去,唯有他的母親周敏從舞臺下爬上來,將情緒崩潰的兒子摟進在自己懷中,不斷安慰。
此刻,唯有這位母親能懂兒子的心情,這也是她一直反對他們結婚的原因。
這場婚禮留給眾人的印象是失禁瘋癲的新娘,和崩潰痛哭的新郎。
來參加婚禮的人多少都知道他們是什么情況的,自然沒有人笑話他們,多的是同情、憐憫、悲嘆。
婚禮過后,仁薇再也沒有記起夏灼郎,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夏灼郎的那枚婚戒,自始至終也沒有帶上仁薇的手。
醫生說,仁薇的時日不多了。
夏灼郎將公司托管,帶著仁薇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周敏也不知道兒子具體的位置,能打電話,但對方拒絕見她,只說想安靜的陪仁薇走完最后一程。
四年以后,仁薇的忌日。
剛好是蘇婉出獄后的半個月。
二月臨春,大雪紛飛,將陵園鋪成一片純白。
蘇婉抱著兩束百合花來到仁薇的墳前,祭奠這位善良又堅強的摯友。
仁薇的墓還很新,從時間上可以判斷,她過世兩年了。
而她的旁邊的墓碑就顯得陳舊許多,那正是她的愛人——夏灼郎之墓。
兩座墓碑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立墓人,都叫夏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