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這個是哪個張揚跋扈，神經兮兮，逮著自己就罵一句自己的小白白白公子么？

只見平寧月似乎覺得低垂著頭還不能掩飾自己的羞澀，竟然又手指繞著袍腳，羞噠噠地轉過了身去。

他的聲音大小更可以和蚊子相比了：“原本我的確是很討厭你的，可是不知道為何，一聽元舅舅要娶你，我卻非常難過，胸悶得很，我這幾日可謂是食不下睡不安，你的臉老有事沒事兒就在我的腦袋里轉悠，我當真是……當真是氣憤難耐，可是不知道咋的，偶爾想著你又突然覺得有點高興，緊接著，我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仔仔細細想了好久，突然覺得，其實我倆真的是有從小到大的緣分，我們的緣分應該不止于你做我舅母這一層……”

天蕾已經見鬼似得瞧著平寧月的背影了，有沒有搞錯？人生中第一次即將收到告白，竟然是這么一個如何都不可能的對象？是他有病還是我有?。?

平寧月接著道：“你想啊，在我倆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就瞧了我……我的……那里，豈不是等于奪走了我的清白，前幾天我又腦子沖動，又給你瞧了，那我倆的緣分豈不是天注定么？不過奈何……”

“奈何元舅舅是我一生最敬畏之人，我打小便崇拜他，于情于理，他看上的女子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奪的，可是我心里頭還是放不下。所以今兒個我便來尋你，想要問你一句，你是否愿意嫁給我，如果你愿意嫁給我，我便帶著你私奔，大不了我們找一個沒有元舅舅的地方偷偷成親，遠離這里，讓他找不到，這樣我們也算丟了原本的家，也算做些私奔的彌補了……”

平寧月本來小聲說著，說到這里突然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地瞧著天蕾，聲音陡然大了些：“我問你，你可愿意嫁給我？”

因為之前說了那么多平寧月平時如何也不可能吐出的話，此刻他的臉像蘋果一樣紅，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卻把他的眼睛襯得格外亮，簡直是天蕾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亮度，亮得讓她心驚，亮得讓她清楚瞧見里邊炙熱一片沒有任何雜質，亮得讓她的心都為之一顫。

“我……”天蕾開口，可是接下來的話卻無論如何也接不下去了。

即便是心顫，或者心動，這都不足以成為她嫁給一個人的理由。她若要找老公，那么那個男人必定是值得她用一生去熱愛去托付的，可是如平寧月這般，他們雖然見過好幾次，可是真的不熟，確實不熟，不僅如此，他們之間的記憶還不太愉快。

只是如今這雙眼睛實在是太清亮了太耀眼了，她不知道如何斟酌言語開口，才能保護住它的光輝，讓它不被傷痛蒙蔽。

天蕾還沒繼續說話，平寧月的目光便暗了一暗。他原本期待的目光輕輕一改，變成釋然，臉上也露出一抹很淡很淡如云霧般的笑意。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輕柔淺淡，和平日里那張揚的少年一點都不掛鉤，可是卻莫名讓人心一緊。

“好了，我知道了。”他慢慢笑開，“是我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