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手指向了他躍下的地方：“將軍不介意的話，可否隨在下回山寨一趟，至于您所說的將士，您看完山寨再做定論也不遲。”

凮曦猶豫了，她定定的看著面具男，試圖從他面上唯一露出的兩只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可是除了漆黑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凮曦擰眉望向無邪，卻見他一臉警惕。猶豫了片刻，終是開口道：“可否告訴在下，你的姓名？”

面具男開口：“你可以喚我無名。”

無名這種名字自然是誑人，凮曦也不再問了右手向上一攤，示意他帶路。

無名緩緩地走著，跟在后面的凮曦卻在仔細打量著此人，不對，此人無論是走路的姿態還是身形都完全和一個人相符合，雖然其中一樣相似的都是有得兩項都相似的卻是少見一些。少見卻不代表不會有相重，可是這樣卻加大了凮曦的懷疑，她輕輕的用溫柔的口吻喚了一聲：“凈月君。”

前面的身影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而是問道：“將軍還念著凈月君嗎？”

凮曦冷笑一下，卻是了然，此人絕對是云凈月，他愛裝就讓他裝好了：“是啊，本將軍還念著他。”

凮曦咬緊唇瓣緊盯著那人的背影。

“我還真為凈月君感到榮幸呢！”那人這么說著。

“師傅，那個云凈月有什么好的！明明害您了那么多次！”無邪不滿意的嘟囔道。

凮曦沒有理會直接躍了下去，然后毫不猶豫的抽出匕首襲向對方的后心，無名轉了一下身，閃過了凮曦第一下的攻擊。凮曦第二下直接用空著的左手成刀，砍向他的脖頸，他卻俯身輕易的化解了凮曦的第二次攻擊。凮曦將匕首入放入了自己腰間的刀鞘中，然后毫不猶豫的將手伸向面具：“還不現身嗎？云凈月！”

凈月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后摘下了那張面具，露出了他那張清冷俊美的臉。

“將軍。”他微微頷首。

凮曦立在一旁，冷眼看向他：“你奪了我的兵？”

凈月垂眸：“這本就是將軍的東西，我只是代為看管。”

“代為看管？”凮曦諷刺的一笑，揚眉道：“本將軍同意了嗎？”

凈月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玉，凮曦只看了一眼：“兵符怎會在你手上？”

凈月平淡的說道：“這兵符本就在我手上。”

凮曦瞇起一雙鳳眼，咬牙道：“好！好得很啊！云凈月為何要做這些，你若是有野心，大可直說，偏生要與本宮過不去嗎？”凮曦怒了，用起了過去常用的自稱。

凈月抬頭看著凮曦，漆黑的眼眸中深沉的看不到一絲光澤，凮曦說云凈月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可是仔細想想她卻沒有那么了解云凈月。他總是將自己隱藏的太深，讓人難以看透。

凮曦抿唇冷聲道：“這越國已亡，你手中的兵符已不作數了。”

凈月頷首：“吾知。”

凮曦垂眸：“那你還在這里做什么？”

“我想與你結盟。”凈月昂首看著馬背上的凮曦，她的眼中有著掩藏不住的恨意，凈月看到那深不見底的恨意時，心頭一痛，卻還是平淡的瞧著她：“你可愿意？”

凮曦冷笑著說道：“結盟？當然結啊，再怎么說你也做過這越國的皇帝不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啊！”

“師傅，真跟這個陰險狡詐的小人結盟嗎？”無邪上下打量著云凈月，似乎對凮曦的決定很是不解。

凮曦看向無邪，挑眉笑道：“如今國難當頭，他若是想算計便來好了。”原本凮曦沒想到自己再遇到凈月的時候會這么的失態，還以為自己能理智面對，卻還是太小看云凈月對自己的影響力了。

凈月側過頭，然后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寨子。

凮曦順著凈月的目光看上去，門口站著一些孩子，看到凈月回來皆是信息的喊道：“凈月君！凈月君回來了！”

凮曦眼眸微瞇，翻身下馬，將馬栓到了一旁的樹上，以防馬匹傷到孩子。

無邪依樣照做后，跟在凮曦的身后。看著漸漸靠近的孩子，凮曦側頭看著凈月的臉，驚訝的發現他萬年不變的臉上有著些許笑意。

“這些孩子是？”凮曦疑惑的問道。

凈月拉住跑過來的孩子的手解釋道：“那些村子里，沒有染上瘟疫的一些孩子。”

“有沒有染上瘟疫的人嗎？”聽到瘟疫的消息，凮曦也緊張起來。

凈月點頭：“的確是有一些，多是鄉紳或者家境富余的。”

“那，瘟疫的原因可知曉？”

凈月淡淡的搖搖頭，然后臉上染上了愁色：“這還沒有查清楚，可是的確有些端倪和蹊蹺。”

凮曦聽到這話，拋卻了對凈月的敵視，抓住了他的手臂，緊張的詢問道：“究竟是怎么蹊蹺。”

凈月搖搖頭：“還未查清，況且只是在懷疑，更找不出確鑿證據，甚至還能找出反證，所以現在告訴將軍，不是很妥當。”

凮曦凝眸看著凈月的臉，見他似乎是真的沒底，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而看著眼前的一堆孩子。

“姐姐，你是凈月君的朋友嗎？”小姑娘雖然身著樸素，卻是異常可愛。

“是舊識。”有些不擅長和孩子相處，凮曦柳眉微蹙，復雜的說道。

小姑娘露出笑臉：“姐姐長得可真好看。”

“是……是嗎？”凮曦應了一聲，卻不知道又該如何回答，然后看向凈月。卻見他抱起小女孩摸了摸她的頭：“小花將來也會長得很好看。”

“真的嗎？凈月君？”小花開心的向云凈月確認，得到他的回應后，表情顯得異常開心。

凮曦覺得自己越發不了解云凈月了，他一向喜歡獨處，不愿與人親近如今有怎么得到這些孩子的歡迎的。

“將軍，不瞞你說，這里有五萬大軍。這幾年，我私下里將國庫的庫銀全部換成了糧食，軍糧倒是攢下了不少。”云凈月看著凮曦，說出的話卻讓凮曦大吃一驚。

凮曦垂眸，然后從剛剛起一直凌亂的思緒總算是鎮定下來了，平復下激動的情緒后，凮曦露出禮貌的微笑，稱贊起來：“凈月君還真是深謀遠慮，知道這時局將亂的事態，已先一步行動了啊。”

“謬贊了，將軍。這些糧食只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既然是現在，你我二人聯手定能光復這凮氏江山。”凈月說到這里，露出了一抹淺淡的微笑。

凮曦鳳眸卻一瞪：“那你為何將皇城拱手讓人？”

凈月的腳步一頓，將懷中的小花放了下來，然后側過頭嘆道：“這世間能和慕容連匹敵的只有你了，將軍。”

凮曦似乎能想到那個畫面，能這么快將華梧拿下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奇襲吧，突然間敵軍就出現在華梧城外，守城將士的慌亂可想而知。

“你是后悔逼死我了嗎？”凮曦露出一抹諷笑。

凈月搖搖頭，然后定定的看著凮曦，似乎要望進她心底：“我從未想要逼死過你，將軍。”

凮曦被凈月言語中的平靜驚到了，她呆呆了看了凈月，然后擺了擺手嘆道：“罷了，現在事態緊急，這些舊賬，我暫不做糾纏好了。”一碼歸一碼，現在只要是對復國有用，無論是做出任何犧牲，凮曦都是愿意，哪怕是暫時和昔日仇敵聯手也好。

凈月將凮曦領進營寨的那一刻，就見昔日的舊部恭敬的站于兩側，躬身行禮齊聲道：“歡迎火云將軍回歸！”

被這一聲聲震天的呼聲燃起了心中的火焰，凮曦撫向自己的心口：“噗通！噗通！”渾身的細胞都如被這呼聲激活了一般：“大家！”

“將軍！”舊部都涌了上前，看著凮曦的笑容感慨道：“將軍還是風采依舊啊！”

凮曦無奈的笑笑：“行了，這些閑話還是不要多說，我們談談正事吧。我現在手上有三萬多人，你們這里有五萬多人，可知道其他人都去哪兒了？”

聽到凮曦的這句話，四周一瞬間靜了下來，似乎誰都不愿開口。最后，云凈月走上前，然后抿唇醞釀了一下開口：“那些人多是守皇城對戰慕容連時，陣亡了。”

凮曦的瞳孔猛地一縮，然后明白了，她穩住心神追問：“那慕容連帶了多少人？”

“因為是突然出現，場面混亂，所以不大好計算，不過……”凈月頓了一下，艱難的說出口：“最多只有五千。”

“你當初守城的士兵一共多少？”凮曦怒了，眉頭緊蹙，聲音提高了幾個度。

凈月抬眼看著凮曦然后說道：“將御林軍、華梧城守衛，以及從你旗下調來的一萬五千步兵約計三萬人。”

三萬！被區區不足五千人的軍隊滅了，連凈月都忍不住為慕容連叫個好了。

“此戰統領是誰？”如此敗績，總是要按軍規罰上二百軍棍的。

“在下不才。”凈月朝著凮曦躬身，似是請罪。

凮曦哭笑不得的看著凈月，他真得當誰都當得了將軍嗎？想當初自己初上戰場時也是吃過好幾次敗仗后才吸取到作戰經驗的，如此重要的戰斗卻讓他這個初上戰場的菜鳥來真是白白折損了這三萬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