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被銅鏡吸進去后，進入了一片廣闊無盡的幽暗空間，像是黑暗的海底，或者是枯寂的宇宙。
他的元神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不斷上升，絲毫不受控制。
突然，頭頂一聲炸雷般的巨響，一扇環繞著云霧的通天巨門，撕裂虛空出現在上方。
雷鳴聲中，巨門緩緩打開，五彩霞光萬道，無盡祥云涌動，門后出現了光怪陸離的景象，像是通往一片浩大的仙境。
周明的元神在宏偉瑰麗的通天之門面前，就如一粒微塵般渺小微弱。
“元神虛界……”
周明睜大眼睛，念出了巨門上方浮現的四個古字，他不受控制地漂浮著，被緩緩吸了進去。
下一刻，眼前一花，他出現在了一片山林當中。
這是在一座山的山腰，山勢險峻起伏，草木茂盛繁多。
一條巨大的銀色瀑布從山頂傾瀉而下，砸在山腰的巖石上，化作千萬重白紗般的雪浪飄落而下。
陽光明媚，暖風輕拂，耳邊傳來眾多的鳥鳴和蟲鳴聲，甚至能聞到野花和草葉的清香。
“這就是元神虛界？一切竟然都如同實物一般……”
周明低頭看向自己，衣著和現實中一樣，還穿著現代的襯衫和牛仔褲，運動鞋。
他握了握手掌，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肌肉力量，靜脈中蟄伏著數量驚人的元氣，他的養氣修為也在。
既然名為“元神虛界”，眼前的一切應該都只是精神力構建的虛像，但完全看不出和現實景物的差別，就像是真身進入了一片真實世界。
“虛幻就是虛幻，我當將它看透，保持元神清醒。”
周明睜大雙目，左手掐劍訣豎于前胸，右手負于后腰，腳下連走七步，暗合北斗天罡之勢。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九字真言出自東晉葛洪的《抱樸子·內篇·登涉》：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凡九字，常當密祝之，無所不辟。
九字密祝一出，猶如六甲天神附身，周明全身精氣神猛地一提，雙目精光暴漲。
這一刻，他看出了這里與真實世界細微的差別，同時恢復了對自身元神之力的掌控。
“在這里，還是先隱藏身份，小心一些吧。”
周明心念一動，身上衣服變成了一身古裝，連身形和面容也改變了，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突然，虛空中有鐘聲響動，宏大悠遠，五色光雨灑落，絢爛柔和，一卷虛幻的雪白玉簡在周明面前緩緩展開，上書青色小字。
“改換元神形態，違反元神虛界的規則，但勘破虛實，當賞。
“獎懲相抵，特許變化一次。”
幾個呼吸后，五色光雨落盡，仙樂鐘聲逐漸遠去，玉簡也漸漸消失不見，就像只是幻覺一般。
周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難道這元神虛界存在真實的管理者？還是說只是古代真仙們留下的道法自動顯化？”
不過這樣一來，他就只能變化這一次容貌了，之后在這里就只能以這個面貌行事。
“還可以感知到銅鏡的一絲氣機，只要我愿意，應該隨時可以回去。
“不知道是在這元神虛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回去，還是只能是在這里？”
周明抬眼看去。
只見一條長滿雜草和青苔的長階通向山頂，有不少陳舊破敗的道觀在上方的山林中若隱若現。
他思量了一會兒，拾階而上，向最近的一處道觀走去。
臨近道觀，有隱隱約約的人聲從前方傳來。
走近一看，正是周明在銅鏡中看到的那一對男女。
男人身材魁梧，濃眉大眼，身穿土褐色的樸素短衣，背著竹編斗笠和一把用布包裹的長劍，打扮得有點像古代的俠士劍客。
女人腰身纖細，容貌秀氣，穿著淺青色羅裙，背負一把黃油傘，身姿自帶一股勃勃英氣。
兩人都是養氣圓滿，筑基完成的修為，離煉精化氣的階段只差臨門一腳。
發現周明后，他們面露警惕地看了過來。
那名男子行了個拱手禮后說道：“見過這位道友，道友也是來探尋這虛陵古跡的嗎？”
虛陵古跡？三十六洞天之一的虛陵洞天？
據說虛陵洞天在現實世界的位置，是隱藏在嘉州的峨眉山，面積有方圓三百里。
這里是他們在元神虛界的道場？
周明有些驚訝，出過仙人的洞天福地怎么會如此破敗？
“見過兩位道友。”
周明還了一禮，說道：“在下周明，于深山中隨師傅隱居修煉多年，這還是第一次進入元神虛界，就來到了這里。”
此話一出，那兩人臉色頓時十分驚訝，好奇地打量著周明。
男子問道：“貌似已經很久沒有人從這里進入元神虛界了吧？難道周兄是虛陵洞天的弟子？”
周明搖頭，“我出身凡世，一介散修，只是得到了前賢的一件法器，才能進入此地。”
“竟然來自凡世……原來如此。”
男人和女人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輕松的神色，不再像剛開始那么警惕小心了。
“洞天福地和凡世隔絕多年，所以我們才有些驚訝，請周兄不要見怪。”
男人說道：“我叫石青，這是我師妹田幽，我們都是天姥嶺的弟子。”
天姥嶺，傳說中的七十二福地之一。
接下來，周明開始向這師兄妹二人詢問關于元神虛界的種種。
原來這元神虛界是上古眾仙構建的精神世界，可以讓修士元神通過特定的法器接引進入，交流道法。
修士可以在元神虛界自由活動，但進入和離開都必須要在固定的區域才可以。
這里九成九的修士都是洞天福地的弟子，像周明這樣意外進入的凡間散修也有，但數量極其稀少。
周明問起了最關心的問題：
“石兄，如今俗世的先天之炁已經枯竭，導致道法幾乎斷絕，洞天福地超然世外，其中是否還有先天之炁呢？”
石青苦笑了一下，
“最開始是有的，但上千年下來，也差不多都耗盡了。
“我明白周兄的渴求，但就連我和師妹，也因為無炁可用，被困在養氣境界多年。
“如今想要獲得先天之炁，所有人都要從這元神虛界里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