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黎明，柳扶風從爛醉的狀態清醒過來，感覺全身除了舒爽，就是遲到的疲憊，仿佛身體被掏空了。
他看向身邊，徐帆正在晨光中冥想，悠長的氣息似龍似龜。
徐帆并沒有做特別的事情，只是調整著緩慢的呼吸，讓身體達到放松和煥發新生力量的最佳狀態。
血脈進一步強大之后，他對于生命粒子的掌控能力更強，知道如何壓低氣息，反過來，也知道如何保持較為亢奮的血肉狀態。
醉酒的柳扶風敢睡去，徐帆可沒有那么心大。
所以他靜坐了半晚。
“嘖嘖……”柳扶風的表情很是感慨。
如果徐帆是在練什么不可思議的道法神通，他或許還不會有什么感觸。可偏偏就是這種很簡單的自然呼吸，越是身體契合天地自然的人，越容易有一些普通人難以察覺的細微不同。
柳扶風擅長關注這種細節，所以他隱隱有些察覺。
但一切都很朦朧，他越是試圖探究，感覺中的徐帆就像是藏身在天地自然，幾乎隱于霧氣里。
“你醒了，我們走吧？”徐帆詢問。
他開口的一瞬間，仿佛迷霧散盡，氣息鋒芒畢露！
柳扶風只覺得悚然一驚，恍惚中覺得那是隱伏許久準備殺人的兇獸。
一切都是徐帆修行功法所致。
兩人現在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中，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客人，從燈紅酒綠連軸進入醉生夢死。
桌上的酒打翻得到處都是，香醇的氣味久久不散，令人猶自迷醉。
“喔——”
他們的對話聲音不大，但還是驚醒了邊上的一位瀟灑公子，那人迷迷糊糊地睜眼，吐出了嘴里咬住的那只酒瓶口。
幸虧是酒瓶口小肚大，不然沒準就給吞下去了。
“你們是新上船的客人吧？”那人笑了笑，第一句話就讓徐帆和柳扶風警惕了起來。
“上來的時間不算長，具體多久有些含糊了。畢竟之前主要在抓緊這里的好環境修行感悟。”徐帆不承認，也沒有矢口否認。
他留心觀察過，對方的表情那么篤定，多半是有什么確鑿的判斷理由。
瀟灑公子姓宋名暖，和徐帆兩人相互自報姓名，簡單認識了一下。
宋暖是這里的常客了，徐帆幫他撿起落在地上的會員卡，上面全是紅勾勾，也不知道集齊之后是能召喚神龍，還是召喚高嶺之花。
徐帆推著柳扶風出去，宋暖也自來熟地跟著，態度像是多年摯交好友。
“你們慢點啊，等等我，我腿麻啦……”
“一起走，一起走！”
“你倆可真是稀奇啊！居然是罕見的苦修士！不過誰來也沒用，最終都會放棄抵抗。在這沒有痛苦悲傷的幽靈船上，誰都不能抵抗它放肆的魅力哈哈哈哈哈……”
徐帆實在是拒絕不了宋暖的熱情，只好在門口稍微停住身形。
宋暖一看就樂了。
“走，我請兩位朋友去吃吃喝喝！”
“好啊？”柳扶風和徐帆對視一眼，確認雙方都同意如此。
宋暖不愧是享受生活的一把好手，他帶著徐帆走街串巷，彎彎繞繞進入了小巷的深處，說什么也不像是有肉吃的地方。
柳扶風和徐帆都要以為馬上就會爆發一場黑吃黑的交戰了。
結果宋暖真是來帶他們胡吃海喝的。
小巷深處有座酒館，桌子很多，客人不少，一切都很有年代感，但也很整潔干凈。這時候不忙，人們稀稀落落地坐著，談話氛圍很溫馨。
三人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宋暖請客，上了不少酒和菜。
幽靈船上的一切仿佛都套著濾鏡，淡酒迷人，小菜清香四溢，有著神奇的光澤。
“你們找到自己的前世了嗎？還是說已經解決了彼此之間的問題。”宋暖問。
前世？
徐帆和柳扶風表面上如常，心里可就有些驚疑了。他們怎么也想不到真會突然冒出來這樣的詞。
船身上的名字確實是“輪回神號”，可誰會把船的名字當真？別的船有叫龍神、太陽神、月亮神的，難道上面還真的有神不成。
“我們雖然有所耳聞，但依然覺得很是迷惑，不知道宋道兄之前是怎么處理自己的情況的？要是能有機會從前輩那里聽來一些建議，想來也會讓我們更釋懷一些。”徐帆將苦澀感演繹得淋漓盡至。
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就用問題來回復問題。
“哎，說來也是我心中的心結啊……我也特別理解你們的心情，畢竟那是活生生的自己，完全一樣，換成是誰也覺得下不了殺手的。
可規則就是規則，這是輪回神號上的輪回歷練，前世和今生之間都是你自己，可只有最好的自己才有資格前往遙遠的仙境。”
宋暖自顧自喝酒，他大概本來就有些醉，被徐帆敬了幾次后，開啟了自動續杯的酗酒模式。
這些酒也勾起了宋暖心中的回憶。
或許是在很多年前，一介散修的宋暖在山中采藥，重傷被困在絕壁上無法下來，在絕望中卻意外等到了這座幽靈船。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這艘船究竟是從哪里出來的，我都以為是我的夢，結果它就在我邊上不離開……”酩酊大醉的宋暖舌頭都大了幾分。
周圍的人看著這邊，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神色。
這樣的場景，扎堆回憶自己上船的奇遇過程，幾乎每天都在幽靈船上發生。
“我在這座船上一開始也和你們一樣，很拘謹。后來我遇到了我的前世，他真的，和我完全是相同的心思，愛上了相同的女子。
我們對于彼此都很悲傷，后來就決定誰對那個女子好，誰就負責作為更好的宋暖活下去，照顧好那個她！
后來他輸了，我們兩個就站在船舷上看著我的前世，他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然后化作青煙散去……”
“你真的覺得前世和今生，能分出誰更好嗎？”徐帆想問前世今生的事情，但又不想暴露。
“就是說啊！其實我覺得兩個我和兩個她也沒什么不好，這可是輪回……掌控輪回的王規定了，
只有在紅塵中反反復復地輪回，將狀態最好的“真我”留在輪回神號上，最終返回仙境之中。
一個人只能有一份機會，你也不想成千上萬個自己都留在船上吧？”宋暖說著又把一大口酒倒進了肚子里。
對話依舊繼續，徐帆和柳扶風從中理清楚了基本思路：
每個上船的人都會在船上找到自己的前世，而前世今生只有一個人能夠留下，這是在輪回神號上定居的規矩，不然生生世世會導致人口無限膨脹。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留下，輪回神號上永遠都會有一個自己，所以在這種理念下，每個人都不需要為死亡而痛苦，因為輪回的目的不是死去，而是留下最好的狀態進入仙境。
又是幾度推杯換盞，小半個上午過去，徐帆推著柳扶風和更醉的宋暖告別。
他記得來時的路，就原路回到了出發的地方，重新選擇了前進的方向。
“這歪門邪道的理論，你信嗎？”徐帆問柳扶風。
“你一個號稱半仙的都覺得離譜，這我能信？”
“那你碰到前世會怎么做？”
“他死我活。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前世？”
“這種輪回背后的邏輯是什么？
難道是那個輪回王殘暴的興趣使然？
雖然不能排除這一點，但現在我現在甚至都懷疑，輪回王是不是真的存在。他都能掌控輪回了還那么閑，沒事跑過來度化世人入仙境？
既然你帶著目的而來，而我是意外上來。我能不能聽聽你的計劃？可以主要集中在你最后如何下船。”徐帆一口氣說了很多。
“你不好奇發生了什么嗎？就算和任何圣地相比，這里都無愧仙境二字。無盡的濃郁靈氣，悠長的道蘊仿佛能讓人領悟真諦……”
“好奇啊。但這不代表我愿意管，莫名其妙的擺明了有問題，和我又沒什么關系。”說實話，要不是風險太大，徐帆寧愿直接跳船下去，再也不來。
“你可真是豁達啊！那這樣吧，這幾天你自己到處逛逛，我辦完事情，就帶你一起走。”
柳扶風擺了擺手，自己朝著遠處而去。
徐帆沒有攔他。
因為剛剛到酒館的時候，徐帆總覺得柳扶風和賣酒老板的眼神有交匯，搞不好宋暖和柳扶風甚至都認識，就他一個外人沒合適機會拋開。
別人明顯是搞團伙作案那一路的，徐帆只當是自己沒有看見。
“有機會就去神圣的道場和藏書之地看看吧。來都來了，就當是回去宗門前的小休假。”徐帆閑庭信步，體內的圣人開始全力運轉霧隱真章。
因為修行記錄的緣故，他擁有了很多，但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缺。
要說徐帆在這一趟外出中覺得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體術，或者說是徒手搏殺的方法。
“如果這里真是仙境，厲害一點的拳術之類總是有的吧？最好還能看看見什么古代的秘辛，那就更加不虛此行了。”
按照徐帆對于自身的見解，像是九幽龍雀那種強大而獨特的武器太容易讓人記住，正如他就是通過沉重箱子認出言夕的。
如果是徒手的拳腳本領，則在日常生活中更加方便。
而且他如今的體魄如此強大，不學一點防身應急，那才是暴殄天物。
徐帆找了一家茶館喝茶，然后趁著伙計端點心上來的機會詢問。
“我剛上船沒多久，有什么地方是能買到或學習功法的嗎？”徐帆很是直接。
滿臉笑容的茶館伙計表情一僵，然后有些促狹。
“怎么了？”徐帆不理解。
“啊，客人請見諒！您應該是還沒有熟悉船上的生活才這樣的。這里確實是有道場和書庫，可您見到有誰在修行？”
“什么意思？”徐帆愣住了。
從出來這趟之后，因為轉變了身為路人的思路，他始終都在認真修行。手中的種種功法徐帆雖然修行得很快，但仍然還遠遠不夠。
圣人所留，豈能是朝夕之間就能爛熟于心。
現在居然有個人說修行沒有意義，那什么才有意義？
“我們終究會進入仙境，每個人都會受到洗禮，凡人的修行自然就無關緊要了。您不懂也沒關系，今晚就有輪回王舉辦的酒會，您可以去看看……就會明白我說的了。”
徐帆的腦子有些懵，等伙計走遠了，他才想起剛才聽見了什么。
“你是說，輪回王會現身！？”他驚呆了。
“當然啊！那可是輪回王每周一次的酒會啊，輪回王不來，難道閻羅王來么……”伙計朝著徐帆招手，燦爛一笑。
徐帆感覺腦袋里的嗡嗡作響更嚴重了。
輪回王，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其實他對于這座幽靈船是有猜測的。不就是鬧點靈異鬼神事件么，這可是仙鬼神魔可能都同時存在的世界，沒什么好驚奇的。
徐帆其中一個猜想就是，幽靈船上應該是有某種圣魔種族棲息，偽裝成人的形態，不斷吃人……
按照這種猜測，幽靈船這座巨大的獵場不但不會令人聞風喪膽，甚至還能引人入勝。
可輪回王要是現身，這個編造的故事的神秘性就很難保證才對。
“他還能證明輪回存在不成？”徐帆狐疑，再三猶豫，還是決定去看看情況。
時至夜晚，帝王居的花園里來了各種各樣的人。
花園的門口有兩位氣息高深莫測的迎賓男女，他們檢查每個來客的邀請函。茶館的伙計說每個新上船的客人都會收到一封這樣的邀請函，之后還有其他渠道獲得。
徐帆當然沒有，他和柳扶風喝了一夜花酒，又在外面閑逛一天，想來就算有人要送來請帖，也找不到他人。
但他干脆就混在大群人中一同過去了。
門口的男子和女子完全沒有注意到悠然行走的徐帆。
這方面他是在行的，因為本來就擁有資格，也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綠草如茵，繁花似錦，成片的長桌上擺放滿了種種珍饈佳肴。
徐帆沒想過這真的是一場盛宴。
很多肉食與果實都蘊含非常豐沛的能量，僅僅是吃一口，就給人能原地打座突破的錯覺。
相比于這些精致高級的食補之物，徐帆之前在十萬大山里一路吃的東西都是清湯寡水。
他的饑餓感在確確實實地緩解消散，體內臟腑和血脈在愉悅地和鳴。
從燃燒血脈過去了一個月，徐帆這時候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在緩慢從那種可怕的虧空中恢復過來。
到處都是靈泉和靈酒，每一份食物都是極其珍稀的大補之物，整個桌面散發著寶光，像是群星閃耀。
徐帆的疑惑越來越多了。
這樣的酒會輪回王每周辦一次，他是來做慈善的嘛？
如果按照“魔族吃人說”的猜測，所有的前世都應該是吃人的捕食者，獵物明明都已經上桌了，有必要再養肥一次嗎？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徐帆站在人群之中，始終都在吃吃吃。
周圍人們推杯換盞，相熟的朋友相談甚歡，不熟的朋友交個朋友，唯獨把徐帆無視掉了。
【你被無視，體質+1】
【…】
【你被無視，體質當前加滿，速度+1】
【你被無視，速度+1】
就在這時，花園的正前方緩緩行來一道高大的身影。
白骨猙獰，眼神幽森，身體的下半身鬼火迎風鼓動……輪回王！
它脖子上掛著的項鏈一陣陣陰森響動，像是有無數枯骨的手掌在碰撞打架。死亡的氣息一瞬間就籠罩了全場，每個人都仿佛看見影子里有一個舉著鐮刀的死神使者正在身后無聲威懾！
那種力量是毋庸置疑的，徐帆站在原地，只覺得莫名震撼。
原來生靈的力量，真的能夠如此強大！對方只是站著，一言不發，就能讓所有人瞬間臣服。
“諸位，第一次收到邀請的新朋友們，以及收到邀請的老朋友們，今天是一個美好的日子！我們又迎來了新的一個輪回，又是新一輪的自我演進和完善，你們終將圓滿！”
“朋友們！今天的會場里同樣有你們的前世，也有你們的今生！來到這里，死亡就遠離了你我，在未來，你們將會遇見更多的自己來世，一次次走到今天的酒會上縱情狂歡！”
“狂歡尋找吧，這是一場找尋的游戲！我為你們都準備了一份驚喜的禮物，將會在這場游戲的最后揭開！相信我，絕對會讓你非常滿意！”
輪回王明明是一副可怕的外貌，還用著嘶啞恐怖的嗓音，像是惡鬼的爪子刮擦地面。
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的客人們歡呼。
這已經是酒會的習慣了。
“輪回吧！向更好的自己敬一杯酒！”
那些常來的客人們齊齊舉起杯子，將珍貴的靈酒毫無吝惜地漫天揮灑！然后一臉享受地呼吸，沉醉其中。
這一刻，花園里仿佛真正的仙境，哪怕不刻意修行吐納，每一次自然呼吸都是長足的進步。
徐帆突然明白了伙計的意思。
這樣的酒會，這樣的飲食和環境，只要人天長地久地活著，遲早都會變成神仙！
這是注定了的事情，根本不會有誰質疑得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修行呢？
修行本就是為了力量，為了永恒，爭奪機緣的廝殺也是如此。幽靈船上的客人們從登船起，仿佛已經獲得了這樣的機會。
這里儼然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怎么回事，問題的關鍵到底在哪……”徐帆不相信世上有這種好事，柳扶風的種種言行也證明了這一點。
然后，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圍處，看見了這場酒會荒唐的一面。
他看見兩個面貌完全相同的人相互握手和擁抱，然后又在下一刻各自心懷鬼胎地對著對方動手！
如此輪回的盛世，誰愿意成全自己的前世今生！
正如柳扶風所說，管他什么輪回不死，自己活著才是最好的，其他的都見鬼去。
他們的動作是那么一致，以至于徐帆覺得那是某種荒謬的雙人舞。
兩人齊齊倒下，臉上都是狂喜切換到錯愕的表情，以相同的方式抽搐，同一時間吐血昏倒，不知究竟是否死去。
這樣的場景到處都在發生。
老朋友們各自慶祝喝酒，都在努力享受這場提升自身的盛宴，對于周圍不斷有人倒下毫無反應。
在他們眼中，這只是輪回而已。
沒有人會死，有的只是更好更完滿。
徐帆反而成為了老朋友之間的一員，他手中的動作就沒停過。
他自己都記不清楚到底吃掉了幾頭夔牛，喝掉了幾瓶神仙酒，輪回或許是假的，但這些東西實實在在。
徐帆的身體都在微微發光，呼吸中夾雜了太多的靈氣，血肉閃現神華。他覺得明天也可以來，最好天天來，再找一個修行的地方，管他的成仙真假，就在這里白吃白喝。
反正他沒在場中看見自己的前世。
這艘幽靈船把他給忘了。
輪回王表情詭譎地微笑，看著酒會的場景，神態難以捉摸。
徐帆認真觀察過許多人的前世和今生在交戰，雙方的差距可以說基本等于沒有，很難分出決定性的勝負。
“怎么回事，吃人說的猜想完全是錯的？”
“如此大規模的酒會投入，為的只是這些人死去？”
徐帆不相信幽靈船上的事情是真的，并不是對于輪回有什么見解，而是不相信這種大禮會從天而降。
他的思緒很亂，也看見了黑水城四大家族的少爺小姐們在相互謀害。
互為戀人的張瀾和趙鑫相互假裝自己的前世去尋找對方的前世，憑著彼此的特殊關系輕易靠近，然后又同時取得戰果——
雙方都是由前世和今生的張瀾出手，將猝不及防的趙鑫心臟徹底捅穿，直到死去，似乎都沒想明白邏輯。
兩個張瀾最終尋到了一起，又以完全相同的路數招式相互殘殺。
徐帆越看越不對勁，發現這些人的前世和本體十分相似，從行為到能力，幾乎一模一樣。
“某種復制的力量其實是存在的？”他忽然感覺悚然，感覺手里的葡萄美酒都不香了，又撕了幾大口靈禽肉進嘴里壓驚。
徐帆同樣也看見了柳扶風和言夕。
言夕在第一時間就撕裂了前世的咽喉，而坐在輪椅上的柳扶風滿臉可疑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前世，他輕輕理了理長袍的下擺，做出了一個出乎預料的動作。
他站了起來。
“既然這樣，他干嘛要坐著……”徐帆滿頭霧水，然后聲音又戛然而止。
柳扶風就那么站立著，腳下卻開始蔓延明顯的結冰神通力場。
咔咔咔……
那種連續暴力的聲音，仿佛有冰雪的世界即將降臨。
“天賦神通·琉璃無塵！”如同冰霜的聲音輕輕響起，他全身的氣息瘋狂傾瀉。
草木、酒桌、還有站在離他最近的前世身，全都在瞬間染上白霜，然后在剎那被微風吹到崩散！
下一刻，那道在徐帆回憶里始終虛弱的身影朝著輪回王而去！身后的靈氣瘋狂席卷，瞬間凝成一道道刺目的冰錐！
誰也沒想到，看似全場最虛弱的人，居然襲擊了全場最強之人。
“大膽，你敢褻瀆王的威嚴！”賓客之中，深陷輪回美夢中的人們勃然大怒。
【柳扶風居然襲擊輪回王。】
【你拿著手里的紫窩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們驚愕，你也如此。】
【靈力+1。】
“我真的驚了。”徐帆忘記了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