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也是不敢攻來,就一直放著炮,似乎就是想著將長寧軍給轟到自行撤退。
畢竟九峰山上的長寧軍占了地利,人數(shù)也不算少,他們明軍要攻上山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看來他們是不想給老子走了,那老子就看他們敢不敢攻上來!”鐘毬怒吼一聲,拿大刀拄著身體要站起來。
“坐下!”另一名連官怒喝著,將其按了下去:“現(xiàn)在逞什么能,別把腿弄斷了?!?
鐘毬一聽這話就喪了氣。
他是個官迷,本是陳敏的部下,就是因為想升連官才跳到了劉承宗這邊。
如果一不小心將腿弄斷了,那就得退伍回鄉(xiāng),把位置讓給別人了。
先忍著吧!
漸漸的,天又黑了一次。
大明官兵依然每隔一陣子就要轟上一輪炮,一輪五發(fā)。
但到了早上,就只能一輪三發(fā)了。
明軍陣地上。
一夜下來只瞇了一小會的贛州衛(wèi)指揮同知張俊心中煩悶,看著九峰山上賊軍時隱時現(xiàn)的身影,有了攻山的沖動。
前天,江西都指揮使司有傳令,命贛州衛(wèi)進攻賊軍。
至于原因,據(jù)說是查知邪教密密教與賊軍有了聯(lián)絡(luò),兩方已經(jīng)接上了頭。
為免賊軍進軍瑞金殺到建昌與邪教會師,所以要贛州衛(wèi)將賊軍的人馬給引到贛州這邊。
而江西都司則配合江西巡撫解學龍,對邪教進行圍堵。
所以,指揮使姚璽只能牙一咬,將張俊放了出來,讓他帶著人馬向信豐出擊。
如今張俊也才帶來了一千人,后續(xù)兵力指揮使還在調(diào)配,很快就能跟上。
“嘭!”
“啊……”
“啊啊……”
一聲巨響,幾聲慘叫,張俊忙跑過去,發(fā)現(xiàn)陣地又少了一門火炮。
幾具殘肢橫七豎八的躺在陣地上,血肉模糊。
那門火炮裂縫條條,炮管已經(jīng)斷成好幾截,看著就讓人心寒。
這是炸膛了。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跑了過來。
“姚指揮,前軍遭受突襲,大股賊軍掩殺而至,我方損失慘重!”
張俊一驚,猛地轉(zhuǎn)過身去,盯住了報信的士兵。
昨晚他派了三百人越過九峰山前去偵察地形,如今損失慘重,那就是說有大股賊軍來援了。
“列陣,封鎖河岸!”
只是,還沒等張俊的人馬列成陣型,突然間,九峰山上的長寧軍就沖殺而下……
九峰山上的長寧軍之所以轉(zhuǎn)守為攻,正是因為援兵的旗幟出現(xiàn)了,而且還是虔字帥旗,那是虔帥來了。
這令得遭了窩囊氣的他們士氣暴增,生出了無畏的氣勢,個個鼓足了勁要下山與明軍廝殺。
張潯也不甘人后,接過了鐘毬的指揮權(quán),大喊著沖鋒。
“殺!”
隨之,爆炸聲響,雙方人馬在喊殺聲中攪到了一起,拖住了明軍的腳步。
林真的人馬也在片刻后殺至,兩股人馬合成一股,就如猛虎捕食般,將明軍殺得潰不成軍,逃的逃,降的降。
不得不說,南方的明軍戰(zhàn)力確實不夠強,如果不是裝備上的壓制,恐怕在同等人數(shù)的寇匪面前都不能形成優(yōu)勢。
而明軍士卒見攻來的長寧軍黑壓壓的不知數(shù)目,哪還有什么勇氣戀戰(zhàn)。
根本就不敢相抗。
“撤!”
張俊臉色陰森的下了撤退令。
但,明軍退,長寧軍卻不止步,輦在后面追逐。
“那帥旗,難道是賊首來了?”張俊邊撤邊觀察敵情,當看到虔字旗時,心底有了沖上去拿人的沖動。
如今,他的人馬被殺得七零八碎,只剩不到五百人,撤到后面也會損失不少人,還不如來個擒賊先擒王……
就因為這么個想法,令得他撤退慢了半拍,然后被追上來的長寧軍給抓住了。
接著長寧軍一路追下去,又占回了文潭隘,而不肯投降的張俊則被吊在了旗桿上。
林真站于下面,仰頭望著閉目不語的張俊,一本正經(jīng)的輕嘆道:“這是個猛將啊,可惜就是不愿降。”
葉明歡適時上前,道:“虔帥,據(jù)屠……探子說,此人叫張俊,祖上曾任過衛(wèi)指揮使,后來皇帝身邊的錦衣衛(wèi)姚璽因護送供品不力被劫,所以下放到了贛州衛(wèi),替了他爹的職位……”
話音才落,張俊就渾身一抖,微微睜了眼。
屠……
屠什么?
難道又是屠珅?
就在張俊滿心疑慮之時,又聽得那年輕的賊首說道:“也幸得那探子傳信,否則我也來不了這么快……,先把他放下來喝點水吧……”
就在張俊被放下來時,有個小兵跑到了林真身邊。
“虔帥,密信?!?
林真抽出信紙時,有個東西被順著抽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張俊隨眼一瞥,發(fā)現(xiàn)那東西自己很熟悉,便猛的將身子靠過去,同一時間,那塊東西很快被人給拾了起來。
可即便是這樣張俊也看清楚了,那是贛州衛(wèi)的腰牌,后軍千戶……。
啊,是屠珅!
那個叛徒!
張俊一下子就覺得自己明白了,如果不是有內(nèi)賊,對方的賊首又怎會來得這么快,那可是從長寧縣到贛縣的距離啊。
那內(nèi)賊不但將贛州衛(wèi)的動向告知了賊軍,還將自己張家與姚指揮的糾紛也報給了人家。
想挑撥離間自己與姚指揮的關(guān)系,沒門!
張俊又氣又急,可如今被人所執(zhí),他也無能為力,只能眼巴巴的望著隘口處。
而將張俊臉上神色變化看在眼里的林真,則是暗暗偷笑。
等回到營中,林真讓葉明歡派人晚上把張俊放了。
葉明歡領(lǐng)命,找了周秉昌。
“昌叔……”
“不敢,不敢,葉千總還是叫我名字吧?!?
穿著軍裝的周秉昌連連擺手,動作有如女子般優(yōu)美。
葉明歡點了點頭,道:“我有件事要你做?!?
當天晚上,一處長寧軍營帳旁,周秉昌說起了書。
而圍在旁邊的,大多是些去年信豐一戰(zhàn)中降了長寧軍的贛州衛(wèi)兵丁。
“……就這樣,趙王武臣被韓廣俘虜了,但武臣的部下沒有放棄營救他們的大王,連著派了十幾個使臣前去談判,但韓廣要他們把趙國的土地讓出一半……后來,大家都準備放棄時,有個伙夫站了出來,你說啊,一個伙夫能當什么用,但這伙夫卻握緊了拳頭,說,就算是死,他也要把趙王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