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南宣帝出城狩獵。

盧焱之自以為瞞得很好，遂向南宣帝告假，說自己染了風寒，身體抱恙，便不去狩獵了。

蕭翊聞言，沒說什么，拿起架上的長弓便出府了。

到了城外暗楓林，南宣帝率先射殺一只兔子，眾人才尋找目標開始狩獵。

“唰——”

一只野鹿倒地。

南宣帝見此，爽朗笑道：“這是出自何人之手哇？”

鄭子輝下馬上前，向南宣帝抱拳，“臣不才，讓陛下笑話了。”

“不錯，不錯?！?

南宣帝擺擺手，鄭子輝便朝野鹿走去。

蕭翊緩緩舉起長弓，勾唇一笑。

“臣的目標來了?！?

隨著一道破空聲響起，前方那人應聲倒地。

馬背上的眾人大驚失色。

“這……這大將軍瘋了不成！當著陛下的面竟敢射殺關內侯！”

“大將軍這是恃寵而驕??！”

“本官前幾日聽到點風聲，說是關內侯把長平侯給打了一頓，大將軍想必是要為舅報仇?！?

“那他打回去不就好了，何必如此？”

“你懂什么？關內侯以下犯上，大將軍這是殺雞儆猴??！”

……

南宣帝輕飄飄地瞥了眾人一眼，眾人立刻噤了聲。

“傳朕口令，今日狩獵，關內侯不幸被野鹿撞逝，特賜黃金千兩，綾緞百匹，以安撫其家眷?！?

眾人冷汗直流，陛下這是公然包庇??！

今后還是盡量不要惹到長平侯與大將軍了。

——

“小翊，何必如此？”

“其一，毆打長平侯，這便能治他個大罪；其二，作為一名將士，目無軍紀，以下犯上，更是重罪；其三，對本將家人不敬，便是對本將不敬，那便是死罪?！?

盧焱之噎住，好家伙，最后一條才是你的目的罷。

生氣歸生氣，但他心里是暖的，他的外甥心里始終是關心他的。

“罷了，你這孩子，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要做什么便做罷，舅舅還沒老，還能護得住你?！?

蕭翊斜了他一眼，“舅舅確定是你在護我？”

“你……給老子滾！”

“外甥這就滾?！?

蕭翊瀟灑轉身離去。

盧焱之看著，心里欣慰起來，小翊終于不像之前那般消沉了，那樣的小翊他何時見過？每每見到都讓他心疼。

——

蕭翊走出盧焱之的院落，便忍不住連連咳嗽起來。

青楓見此趕緊上前攙扶著他，給他拍背順氣。

“將軍，讓小的再為您尋一名大夫過來瞧瞧罷！”

蕭翊搖頭。

這段時日，他總會時不時咳嗽起來，起先還以為是染了風寒，遂拿了幾副風寒藥，但吃完后毫無見效，青楓便偷摸著為他請了好幾個郎中，可沒有一人能檢查出他身子的毛病。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何瑤瑤叮囑他不要飲用漠北之水，為何他明年會身死異鄉……

罷了，終于要解脫了。

瑤瑤離開已有半年之久，但他心中的思念卻如同樹苗一般，在陽光和雨露的滋潤下愈發壯大。

沒人懂他的絕望和痛苦，每每午夜從夢中驚醒，他便思念地發狂，他想哭，但瑤瑤的聲音總會在耳邊響起：“阿翊，不許哭?！?

他搖頭，他想說他忍不住，但那聲音很溫柔，又讓他想要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