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煩燥,一仰頭,將水袋里的水喝了個精光。他必須要早點趕回去,不然,就來不及了。只是這阿蠻公主,為何是公主,也不是她多事,而是,他有事。讓人慢慢護送她趕路又不是,他又不能冒這個險。
但是他必須要提前回去,冷厲的眸子看到劍上的編織的流蘇,心里一暖,眼神也變得柔和一些。“阿蠻公主盡管放心,阿蠻公主可是暫住我府上,等日期到了,即可住到花嫁房。”
阿蠻勾起一抹冷笑,語氣也變得嘲諷:“裴將軍,阿蠻豈能住你府上。”成何體統,她不會壞了蒼國的名聲,只能住花嫁房,等待迎娶的日子到來。
他終于嘆了口氣,輕聲說:“阿蠻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他覺得她并不是不明理,不分是非之人。他希望她能成全他,這是他一輩子的事,要他放下架子,也無所謂,他其實不太在乎這些的。
哦,他也有求她時了,真是有興趣啊。嫵音也不端公主的架子,也不講什么男女有別了,她恨他,他要求她,必然是他有什么不得已,那正好啊,聽了,再作打算,她伸出手讓娜娜扶下馬車。
他先走一步,在那齊腰芒草的地方站著,高大偉岸的身材像是天神一樣。黑色的披風讓風吹得大鋪開來,冷冷的。
嫵音抬頭看看天色,似乎又是要下雨了,如此大的風胡亂地狂吹,草叢里的什么鳥,也急急地叫著,催促著,一聲急過一聲。
她攏攏吹散的發,久未走路,竟然有些頭暈,清朗地說:“裴將軍請說。”
他張開口,卻不知從何說去。難道叫他說,他是為了趕回去,想試著挽回心上人出嫁嗎?跟她說,多不合儀,可是他不能連挽回她的事,都不做。
有些事,是天注定的,但是卻是人在做的,他不想失去,所以,他要挽回。
“將軍不想說,本公主就回馬車了。”她不逼他,他越是說不出口,這事就對他越是重要。還怕他不說嗎?有求于她,他等著她怎么整他。
他平淡地說:“阿蠻公主,你恨我。”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美得讓風都打轉著,清脆地說:“是的,我恨你。”毀了她的國,毀了她的家,如果她不恨,她就不配做蒼國人。
“放下這些恨,阿蠻公主,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會盡力幫你。到京城里,我讓人先找隱密的客棧讓你住下,還是如期到花嫁房。”他也甚少求人,有些酸澀地開口。叫她放下恨,他想,難吧。
“原因呢?”她覺得血液中,是流著些黑色的血,她可以很狠很狠地傷害人,對他,不能留情。
他嘆了口氣,低沉地說:“實不相瞞,我要去挽回我重要的一個人。”
嫵音真的很想大笑,忍也忍不住,滿臉是笑意。卻嘲諷地說:“原來,將軍也有心愛的人。”重要的,無非,也是掛在心上的。
知她諷刺他,裴奉飛也沒放心上:“公主意下如何?”
嫵音笑出了聲:“當然不行。”最好讓他趕不及,什么叫做傷心,什么叫做不得已,就如現在的她,不得已的嫁。
他轉過頭,眼里有些冒火,又似請求一樣。他看著她一臉的高興,輕聲地說:“對我很重要,我很堅定想要早些回去。”
“同樣,我也很堅定。”就是要他為難,越是為難,她越是高興。
他笑了,眼里有抹嘲意:“阿蠻公主,你以為你進得了宮嗎?你能見得了皇上嗎?”
嫵音恨得直咬牙:“你什么意思。”
“你還在做夢嗎?皇上會要一個讓契丹人占了清白的人嗎?”他憤怒了,他不是這樣的,但是她有將他逼怒的本事,他不想在這蒼國公主的傷口上撤鹽,為了他的幽朵兒,他不惜傷害她。
嫵音掄起手,想狠狠地給他一巴掌。卻讓他抓住,他眸子在冷笑:“想打我,阿蠻公主,我不是你的奴才。”
他的手抓得好用力,痛得她想冒冷汗,右手被抓住,那就左手,豈可以這樣傷她。原來他也是一個俗人,同樣地左手也落入了他的一手中。
他冷冷地說:“自不量力,阿蠻公主,你就且得意些時日,到了京城,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羞辱,這樣你就承受不住了,你也未必太懦弱了。”狠狠地放開。
“你呢?裴將軍,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愈越了,你過份了。”她激動地說著。
他說中了她的心思,她不知道,入了京,是生,還是死。未來,是什么?
心刺痛著,退了二步,手腕也灼痛得如火燒。恨恨地看著他,看到他眼中的一些愧疚之意。她還來不及說什么?卻看見他眸色一變,竟然一把抓住她的腰,往芒草一推。
刷刷幾聲,頭頂飛過幾枝箭,一片喊殺之聲傳來。
四面八方都是冷冷的箭,朝他的方向射來,看來是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