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嬤嬤拿來一套大紅的喜服,卻是又長又大,邊關的女人都相當的高大。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穿過的,無論是手工和布料,都不及她的一半。
“公主,這是將軍讓我送來的,請公主用膳,休息片刻即可起程。”嬤嬤有禮地說著。
她的喜服是不能穿在身上了,無所謂,一路上還是可以再趕一套出來,這種衣服,怎么配公主。
畢竟是一國公主,她們的蒼國被破了,俯首稱臣了,但是她們不能連尊嚴也沒有了。
幾個宮女端來飯菜,倒也是精致極了,比不上阿蠻公主在宮里以前的豐盛,對她來說,是不錯了。
只是,莫非這將軍還想要試探她,端飯菜來的都是她的陪嫁,新征入宮,她們可以不知道公主的用餐規矩。
裴將軍絕對是不可能不知的,她上報天朝的數據,他不是清楚著嗎?居然是綠色的玉筷子,嫵音冷聲地叫:“你們將軍是不是不懂規矩,公主用餐,豈能用綠玉筷子。娜娜,你去告訴裴將軍,不知禮儀可以向你請教,我是蒼國的公主,國破家亡,我還是公主。嫁到天朝,也是皇上的妃子,讓他取雙白玉筷子。”
身為公主,連用餐的器具都相當的嚴格,而且這是眾目睽睽下,她不得不端起架子。
他要講禮數,就得做得更完善一點。歷代以為,君王皆怕有人在吃食中下毒,所以用銀筷子,可是銀筷子終是上不了臺面,于是,就用白玉做成。
下面的小截才是銀的,又稱為白玉筷子,君王得此,吃食也就放心了,連未出閣的公主和王子,后宮妃子,也一并如此用。
只有一般的女官,才會用綠玉的筷子,而宮女,用的是木筷子,裴將軍分明是想試她。
珠簾外,拍掌的聲音響起,裴奉飛輕快地說:“阿蠻公主連筷子也如此講究,是末將的疏忽。來人,去取一雙白玉筷子。”
聲音是徹底的放心,他是故意試探的,不是蒼國王室中的人,豈會知道這些。
定不是契丹的奸細了,誰也沒有真正地見過阿蠻公主的真面目,包括送親的人也是模糊二句。
雖然阿蠻公主美名遠播,可人可以相似,契丹可以找一個跟阿蠻公主一樣的數號的女人出來。但是習慣,氣勢,包括氣度,不是可以模仿出來的。
他站在珠簾后,這是不可以逾越的,他很欣賞這個蒼國的公主,早知如此,那日就該見上一見,只要一眼,他便會記住,也會少了不少的禮節。他無意要羞辱她,但是責任在身,希望她明白。只是這個公主,對他帶著濃深的恨意。
“裴將軍,你的試探到此為止,本公主,不喜歡被人耍弄。”冷冷的看著珠簾,看不清楚他的臉,卻可以看出,他的身子有多高大。她手握成拳,狠狠地握著,泛白的骨節暗藏在寬大的衣袖下。而臉上,依舊帶著嘲諷的和高傲的笑。
“未將不打憂公主用膳,一會就可以起程上京。”不以為意,她恨歸她恨,她是一個可悲的女人,這其中的可悲,不必說出口,她心里也要有個數。
宮女恭敬地用白玉筷子夾著各樣的菜色送到小碗中,每樣小許,她也是淺嘗即止。公主的禮儀是一國的典范,她不能失了半點禮數。如果是阿蠻的話,受這些恥辱,她一定會很委屈,會哭了。
阿蠻公主吃東西,喜歡就全吃,不喜就不吃,是蒼王寵溺的結果。看著他總是試探,必然也會給這個冷面將軍嚇壞。
一聲聲的響雷掠過,嚇得膽小的宮女臉色蒼白,抖著聲音道:“公主,好像是要下雨了。”
不是好像,而是要下,天說變就變。明明不是酷暑,可是雷卻憑地響得驚心動魄,烏云黑壓壓地下來,風也吹得那珠簾鐺鐺作響,天際中,劃過長長的閃電,伴隨著就是驚天動地的雷,要將天炸開一樣,大滴大滴的雨嘩嘩地打了下來。響雷間,還能聽見街上雜亂的聲音。
她心中有一個不好的預感,淡淡地攏上了眉頭。她怕雷雨,可是她沒有軟弱害怕的權利,因為她的公主。在這個陌生的天朝里,她要生存,而且還要有尊嚴的生存,不能讓別人瞧不起蒼國。
一會兒,一個嬤嬤進來報:“阿蠻公主,裴將軍說現在下雨可能不好上路,只有等雨停了,才方便進京。”不過是一個敗國的公主,不知道裴將軍為什么要那么客氣,她高高在上,冷不可近,脾氣高傲的很。還以為能當上皇上的妃子嗎?她知道,她心里,都清楚著。她只是不想去承認,因為她是公主。
收起軟弱的眼神,嫵音一眼就能看到這嬤嬤眼中的嘲意,冷冷地說:“裴將軍不說本公主也知道,雨停再出發。”
嬤嬤領命出去,沒敢多瞧上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