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卿重新將口罩帶上,快步的跟上去。
病房門口,她瞥見了站在外面的顧寒生。幸虧她帶著口罩,顧寒生沒有看到。
她深吸了一口氣,加快動作走了進去。急診室主任快速的跟她介紹病人情況,“病人已經七十三歲,女,常年高血壓,所以引發了多種并發癥。剛剛被送來醫院,但是情況十分糟糕,內臟多處出血。”
蘇淺卿握了握手,像這種病例,她接手過很多,但大多數……都沒有從病床上下來……
她看了看這位七十三歲的老人,眸光沉了沉,“門口站著的……”
“哦,那是病人的家屬。臨都首富,顧家。”
蘇淺卿隱約記起,她在三年前見過這個老人,她和顧寒生舉行婚禮的時候,這個老人也在場。她一直都是慈善的笑著,一頭銀發,記憶里精神矍鑠,沒想到會在病床上與她再見。
她嘆了口氣,伸手接過工具,開始手術。她的刀剛剛放在老人的心口上,護士就突然大叫道:“血壓急速降低,腎上腺……”
“滴滴滴……”
蘇淺卿立馬扔開手術刀,雙手疊加放上去,開始胸外按壓。她一遍一遍,十幾分鐘后,所有的醫生都打算放棄。
“沒希望了,蘇醫生,你也放棄吧。”
蘇淺卿眼前出現三年前見到這個老人時的畫面,她清楚地記得,這個老人一頭銀發,坐在高臺上面,最重要的是這是顧寒生唯一的親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始終不愿意放棄。
突然滴滴聲突然消失,“活了,活了?!奔本仁抑魅误@喜的叫道。
蘇淺卿也松了一口氣,放下了手。這樣救回了一條命,幾乎是在和死神拼命。每一次她站在手術臺上拼命的時候,她都希望,經她手的每一個病人都能重新活過來。
醫者仁心,即便她的能力也有限,但從未想過放棄。
她跟在護士后面走出急診室,看見顧寒生疾步抓住病床,目光關切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那一刻,蘇淺卿從他眼中看見了緊張、關心還有愛。
在三年的相識里,只有這一刻蘇淺卿覺得他是一個真實的人。
她看著他們走遠,急診室主任從后面拍了下她的肩膀,“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這一次我會跟院長為你請工?!?
“不用了,我也只是幫個忙。這個功勞還是記在您頭上吧?!?
“這怎么可以……”
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轉彎的時候,顧寒生回頭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看到了她,一如清瘦的背影。
蘇淺卿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剛換好衣服走到門口,就聽見有人在叫她。
“是你?!彼@訝的望著慕容允華。
慕容允華笑著上前,“剛好下班路過,我送你回去?!?
“還是不用了,我打車就好?!彼肜@過去,卻被慕容允華一把抓住胳膊,“淺卿,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他目光認真,蘇淺卿不得不跟上他坐進車里。
他開車,她在副駕駛上靜靜地目視前方。
“我等了你三年,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在一起。”慕容允華側臉,深情的望著蘇淺卿。
“可我們之前從來不認識?!碧K淺卿的記憶力,沒有絲毫關于這個男人的。她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搞錯了。
慕容允華搖頭,“我認識你?!彼恳暻胺剑抗庾兊酶裢鈭远?,“西街胡同,84號?!?
蘇淺卿的眸子突然瞪大,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這個男人。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曾經住在西街胡同,83號?!?
窗外的燈光射進蘇淺卿的眸子里,打出一片柔光,一段回憶被突然間勾起。
“原來是你?!?
從她生下來的時候便跟母親住在西街胡同里,那里住著的都是臨都最底層的人,她也在其中,每天羨慕著上等人的生活,每天穿著洗了發白的牛仔褲,還有永遠買不起的名牌。
她苦笑了一下,想起隔壁的那個小男孩兒。她從來只叫他小胖,也只愿意說心里話給他聽。
慕容允華欣慰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我。我記得當年你哭著跟我說,你要走出胡同,一定要當一名醫生?!?
想起那段時光,蘇淺卿忍不住勾唇。想起那時候的小胖子,再看看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大男人,還有耳邊刮過的那些對話,她就忍不住笑起來。
“那時候,你有一百五十斤,你告訴我你是怎么變這么瘦的?”
“還記得我當初說過什么嗎?我要保護你,于是我每天鍛煉身體,于是就瘦了啊。”慕容允華瞇起眼睛略顯調皮,那模樣和小胖一模一樣,淺淺的酒窩,還有擠成一道縫的眼睛。
蘇淺卿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真懷念那個時候?!?
“恩,人生最純粹的記憶?!?
“我記得你的親生父母來找你了對嗎?”
慕容允華點頭,眉頭不由自主的蹙起,“恩,他們找到了我,并把我帶回了慕容家。所以我現在叫慕容允華。”
當年在胡同里的記憶,蘇淺卿閉上的眼睛重新睜開,她望向窗外,“這幾年變故太多,我不想再提起。當年的事情也讓它過去吧?!?
風從窗戶外灌進來,夜涼如水,讓她的大腦變得越來越清楚。
車子行駛到家門口,蘇淺卿從車上下來,她正視慕容,笑容也變得親切起來,“還能重新見到你,真的很好?!?
慕容允華伸出手慢慢的放在她額頭上,蘇淺卿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別動,有臟東西?!?
他拿下臟東西,將她的頭發輕輕理了一下。樓上陽臺,兩人親密的這一幕被收入黑潭之中。
“咳,那我先回去了?!碧K淺卿有些尷尬,但還是快速的上了樓。
她快到門口,看見自家的門開著,而且還亮著燈光。
糟了!不會是進小偷了吧!蘇淺卿心頭一緊,趕忙四處找了找,拿了一把掃帚,小心翼翼的走上去。
她慢慢的邁進門,舉著掃帚,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能驚動了她。突然,窗簾一動,她大叫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