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水寒原,依然是一成不變的冰天雪地,銀裝素裹。
元翎等人顧不得宗門之別,不論金禪宗還是千妖萬盟,亦或是魔族公主,全都一股腦坐上了飛舟前往銀水寒原。
到達之后,眼見駐守的弟子倒了一地,他們的心也漸漸寒了下去。
留下一些人幫忙處理,眾人帶著沉重的心情循著痕跡來到冰原中央,卻發現這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透著濃濃的危險氣息。
洞邊有個身著華麗錦袍的紅發魔族青年,帶著兩個魔族小孩在探頭往里看。
眾人:“……”
你們以為這是撈魚現場來看熱鬧呢,怎么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見到他們,間鳴擺擺手讓兩個小孩回去,自己走上前來,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那人已經下去了好一陣,你們來得有些晚。”
這什么意思?你在這里一直看著他下去,然后在悠哉悠哉等他們過來嗎?
“你看著他下去?你為什么不阻止?”賀山邇隱隱感覺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間鳴和他一樣,都是青雁公主的下屬。他這么做,多半是按命令行事。而能夠命令他的,也只有……
賀山邇此時冷靜到仿佛靈魂分離,他眼珠轉動,從間鳴的臉再到往外移動的青雁公主臉上。
感受到他的目光,青雁公主頓住腳步,不再動彈,只不和他對視。
畢竟事關一條人命,其余人等沒時間細想間鳴說的話,紛紛走到洞口周圍用靈力感知,神識探尋。
奈何,這就像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無法感知,無法探尋。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高息自己從洞內飛了出來,顯然身為邪修的他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兩只手各拎著一個人,一個是他們尋找許久的薛九繁,一個竟是月月!
是了,好像從他們到太幽山禁地起就沒見過她,她怎么會到了高息的手上?
高息不顧眾人或驚異或想殺他而后快的目光,把生死不知的兩個師姐妹隨手扔到了地上。
然后一腳踩一個,惹得眾人怒目而視,他恍若未覺,“先別急,我會把她們還給你們的,只是在這之前,我有些話想說。”
他如此做派眾人反倒有些看不懂了。
分明他快人一步占據上風,手里還有重要無比的人質,他本可以輕易逃脫,可是怎么還打算留下談心?
但心系薛九繁和月月安危的云心等人顧不了這么多,賀山邇率先發問,“你想說什么?”
高息似乎覺得他還不夠格,遂沒有回答他的話。
青雁公主仔細觀察著高息的表情,又看看人事不省的薛九繁和月月,表情若有所思。“看來復活之術終究沒能成功了?”
高息真是看人下菜碟,有一種獨特的身份歧視,青雁公主的問話就不當耳旁風了。他眼睛微瞇,“看來公主殿下覺得很可惜?”
他輕輕一聲冷笑,“公主殿下可真是冷血,竟忍心讓自己的得力下屬痛失所愛還無動于衷,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屬下會造反嗎?”
聞言,守在薛九繁身邊的賀山邇猛然抬頭望向青雁公主。那一眼,仿佛要穿透她的靈魂。
青雁公主心中發沉,她想起先前賀山邇說過的心里話。她知道自己這個得力干將愛慘了薛九繁,若他得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恐怕不會原諒她。
盯著賀山邇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隨后轉身,“間鳴,我們走。”
“不,你還不能走!”語鶯和月檸擋在他們面前,“把話說清楚!”
高息自知必死,看熱鬧不嫌事大。
“其實也沒什么,早在幾日前我將薛九繁帶到此處的時候,那位長辮子的魔族青年就已經看到我了。我在這里所做的一切,他們全都一清二楚。”
此話一出,青雁公主幾人立即接收到了眾人不善的目光。
幾日前?
元和揪著自己寬大的衣袖,忽略了手中力度,不知不覺竟撕下了一大塊。
他握著手中的碎布,煩躁地將其扔到地上,瞇著眼睛聽他們接下來的話。
魔族公主笑了笑,“再怎么說,太一宗出了邪修也是事實,殘害百名無辜少女的人也并非我族。就算我們偶然注意到異常,也沒有告知你們的義務,怎么也不能怪到我族頭上。”
可你眼睜睜看著難道是一個值得夸贊的行為嗎?你若是早點說,至少也能避免兩個師妹受到的傷害。
“怎么不能?你是瘋了嗎,你這個瘋女人?!”賀山邇站起身來,“你到底把人命當成什么了?!要把魔族造作成什么樣子你才滿意?!”
他拜元和為師的三百年來,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改善人修對魔族的看法,力求解除他們之間的誤會。
可是她卻一心抱著那些過往不撒手,帶動族人仇恨天道仇恨神明。她這樣作為,非但沒有任何益處,魔族的風評也只會越來越壞,愈加難以在修仙界立足。
如果是別人,青雁公主根本不會理睬,但說話的人是賀山邇,她的得力干將。
“山邇,不是本公主不在意人命,不是本公主要折磨魔族,也不是我給魔族帶來不幸。罪魁禍首是天道,是那九重天上的神!修仙界有難他們可以管,可為何非要犧牲我們魔族?我們魔族做錯了什么?!”
“這和師妹又有什么關系?”他難以理解。
青雁公主道:“她是神女,被神明所鐘愛,是天道的寵兒。我就是想看看,神明會不會偏私?是不是僅對我魔族殘忍?如果是,本公主就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她看了地上的薛九繁一眼,“結果我現在也已經知曉,高息的復活之術并沒有成功。天道果然不公,只肯賜福給自己鐘愛的神女,神明果然是一坨狗屎!”
九重天上兩坨“狗屎”,丹隱和穆妄:“……”
“所以主子只是你做實驗的工具嗎?!主子又做錯了什么,你對她這么殘忍?!你的所作所為和你所憎恨的天道有任何區別嗎?”語鶯質問道。
月檸連一句話都不想和她多說,徑自攻了上去。青雁公主閃身躲開,間鳴攔住了這個敵人。
語鶯和月檸雖然總是吵,可正如春花宮和秋月谷的創立者是一對好姐妹,她們也是關系很好的姐妹,自然見不得月檸被欺負,遂上前幫忙。
這一邊打起來了,其他人也不知道該不該幫忙。
賀山邇整個人像是丟了魂,沉默不語地站著,也不知在想什么。
云心沒管他,她還在想月月的事。
她記得在她去找云樵他們的時候,月月曾說過要找竹瞿竹流景他們幫忙。隨后太幽山異變,他們全都跑了來,竟沒注意到月月根本不在。
事實上月月也的確去找了竹瞿和竹流景,只是他們當時被元翎叫走幫忙。她于是轉頭又去春花宮和秋月谷的客院,結果她們二位也不在。
找不到人幫忙沒有辦法的她,只好暫時放棄,轉而打算去和自家二師姐、小師兄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