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滅頂之災

“蘇方羽”回到家，蘇方羽媽媽就笑著說：“哎呀，小羽，你班主任在群里表揚你了呢！還說你是匹黑馬，真棒!等會兒咱們涮火啊。”說著就走進了廚房。

肖白彩沒吃過火鍋，但知道它很奢侈豪華，但她不感興趣，心里老想著蘇方羽那痛苦的表情。

她終究是女生，因此她心中的善良因子也很多。

她放棄了她的計劃，因為她知道，蘇方羽媽媽這個人太難琢磨了，更何況她還可能有健忘，要引她上鉤并取回親子鑒定結果比登天還難。

“蘇方羽”無聊地度過了這一上午。

在上學路上，“蘇方羽”決定在再次制定一個計劃，重新引蘇方羽媽媽上鉤。

突然，在這一瞬間，肖白彩眼前的景物仿佛成了最后定格的畫面：流云凝固了，樹葉凝固了，連肖白彩的思想也凝固了……肖白彩孰不知這美好的一切會成為她心目中第一個黃粱美夢。

剎那間，肖白彩覺得腳下有動靜，哦，不!肖白彩親眼看見樓房在撕裂，露出橫七豎八的鋼筋；她又看見遠處的山體被劈裂，露出猙獰的巖石。哦，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肖白彩扭頭就跑，學校旁邊的一條路裂出一米長的裂縫!許多汽車司機來不及剎車，不少都卡在了巨大的裂縫中。這時蘇方羽媽媽的手機開始報警，悠長而嚴肅，她發呆了一會兒，看到她“兒子”都跑了，也緊跟著肖白彩跑了起來，卻被倒下的樓房所覆蓋，肖白彩聽到了她的一聲慘叫，心里很不舒服，當她一路狂奔到學校操場時，被倒下的教學樓的磚瓦和磚頭壓住了，動彈不得……

肖白彩醒來時，已經太陽高照，她的手還保持著抱頭的姿勢。肖白彩從磚頭里爬了出來，還好，四肢俱全，可肖白彩十分疲憊，她抬起頭，發現街道不再是以前的街道，成了荒土；樓房不再是以前的樓房，成了廢墟；山也不再是以前山，成了巨大的“石堆”。

肖白彩現在看到的，無疑是一片“荒野”。

肖白彩喝了一點死水，這是下小雨后聚成的小水灘，積在地震后形成的小洼地，里細菌多得要命，但她實在太渴了。

肖白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應該去農村，因為她聽說，農村往往是最先救援的地方，而距離肖白彩最近的一個農村，是望龍山區。于是肖白彩站了起來，她要走到望龍山區!

望龍山區挺遠的，有幾十公里，盡管它是離肖白彩最近的。肖白彩一會兒走，一會兒跑，不知過了幾天，她很快迷失了方向，同樣的廢墟，同樣的一望無際，唯一不同的是，這里的地上有許多鉛筆盒、書包、黑板，看來是個學校。

肖白彩不知道，她面前的大樓，馬上就要向前倒塌。

“轟”地一聲，肖白彩被幾塊交錯的預制板壓住，剛剛她看見的大樓，轉眼夷為平地。與此同時，肖白彩感覺后腿一陣劇痛，肖白彩低頭看去：只見預制板底下的腿有了一道口子，鮮紅色的血液噴涌而出，肖白彩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出血，而是動脈出血，如果不及時止血，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她急忙在廢墟里左看看右看看，好巧不巧，她在一塊預制板下找到一根頭繩，肖白彩把它在廢墟上磨斷，死死地扎住出血處附近，血液這才不再噴涌。

但肖白彩知道，這樣只能維持十分鐘左右，如果一直這樣，不是勒斷血液循環就是后腿壞死。

暗灰的天空出現陣陣響聲。

14

意外重逢

其實在地震開始之前的十分鐘，肖白彩爸爸的手表就開始報警。

“糟了，我得去救援中心一趟，你們快跟我走。”

當時我正在吃中午飯，我兩點三十分得去上學。

“怎么了?”我問。

“地震波在十分鐘后到達。”肖白彩爸爸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

什么?地震?我急了。

“‘爸爸’要去哪?”我向“媽媽”發問。

“這幾天你好奇怪。你爸要去乘直升機去救援地震地區，這正是我們地區。”“媽媽”也著急地說。

“不想死就趕緊走!”“爸爸”放出了狠話。

我們一路趕到了“爸爸”口中所說的“救援中心”。

已有幾架直升機先后起飛，我們也在爸爸緊張的神情下上了直升機。

直升機緩緩上升，一會兒下降，一會兒上升，我難受得想吐。

“爸爸”說：“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覺得難受，就做深呼吸。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即將發生!”

我透過玻璃，看見了遠處的高樓在倒塌、撕裂，轟隆隆的聲音在耳邊回響。“爸爸”和幾位同事穿好特制的衣服，搜救犬“阿黑”和“神射手”也在焦躁不安地轉圈圈。

怎么可能?好奇怪。

難不成……

在這一瞬間，我茅塞突開：原來，肖白彩她爸爸竟是出類拔萃的救援隊員!

“XU16，F號災區偏西降落搜救三十公頃。”

“收到!”

大約十分鐘后，“爸爸”對我說：“我們的家沒了，你跟我下飛機的時候千萬別跟丟了。”

直升機緩緩降落在一片空地上，地上塵土飛揚，“爸爸”讓我們戴好口罩。

我摸摸搜救犬，覺得它們好有精神。

“報告XU16已降落。保持聯絡。”“爸爸”像個機長通信似的對對講機說了這段話。

“收到!”對講機里說。

我下了飛機，剛想跟“爸爸”走，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變成我后的肖白彩!她的后腿還在滴血，血已經變黑。

我不知該不該救她，但看她奄奄一息，又不忍心看她這么在眼皮子底下死去。這場地震讓我看到的每一個鮮活的生命都讓我倍加歡喜；反之，每一個奄奄一息的生命都讓我倍加悲傷。

我一轉頭，才發現除了肖白彩，周圍空無一人。

我只好跑到被預制板壓住的肖白彩旁邊，輕聲問：“你是肖白彩?”

她勉強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變回來，但我知道你一定很渴。”說著我就解開我身上的水杯，放在她嘴邊，可她再也沒有力氣打開水杯了……

我嘗試給她喂一點水，但由于沒有經驗，差點把她嗆死。事情陷入僵局……

15

陷入絕境

我和肖白彩徹底陷入絕境。

“對了，你愿意恢復原來的你嗎?”她似乎有了精神，撲閃著一對大眼睛問我。

我想起以前的痛苦經歷，便點了點頭。

“可惜，”她說，“沒有人知道怎么可以把我們變回來。”

“你同桌的爸爸是趙時光，是他出主意把我變成你的。”

“什么?趙時光?他是我親舅舅!”

我被嚇壞了。什么?這么巧?

“你舅在遺書里寫他五歲時就學會了算命，這是真的嗎？”

“什么?遺書?他怎么了?”

我不忍心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便轉移了話題。

“我舅舅到底怎么了?”她還在問。

我只好忍痛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誰料到，她竟不以為然地說：“他早就該死了，那遺書是他編的，還不是為了逗你開心。”

我被當頭一棒敲醒了，是啊，那個救援隊員不應該只派幾個人啊，人家大名鼎鼎的地理學家，不派直升機也該派越野車啊……

“那……他現在還活著?”我問。

“活著的，肯定活著的。”她不假思索地說。

……

我摸摸肖白彩被壓住的腿，已經僵硬、冰涼了，傷口處的血液已經凝固。我又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我希望有直升機在我頭頂飛過，可我的衣服是灰色的，肖白彩的衣服也變成了灰土色，與廢墟融為一體，就算直升機從頭頂飛過，也怎么可能會發現呢?

現在肖白彩虛弱得連水都喝不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可又無能為力。我又不是出類拔萃的救援隊員，，沒有像他們一樣擁有超強的體魄和抗打的身體，所以我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我也會像肖白彩一樣奄奄一息。

我想起了趙叔叔的遺書，雖然是假的，但我覺得足以給肖白彩鼓勵：趙叔叔“遇難”后，也奄奄一息，但他最終爬出鬼門關。在這之前，趙叔叔與好斗的棕熊對視，最終嚇跑了棕熊；憑著對職業的負責，寧死不屈，最終獲救。

于是我讓肖白彩掏掏口袋。果然，肖白彩一掏就掏了出來，她讀完后，面不改色，什么話也不說。

“我先去找人，你先在這里等著”

我轉眼消失在了肖白彩的視野當中。

16

肖白彩的歌聲

肖白彩為了不讓自己睡著，為了保持清醒，扯開嗓子，唱起歡快的兒歌：“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肖白彩忍住疼痛，鍥而不舍地唱了一遍又一遍。

我獲救了，準確地說，是被救援隊員帶回了安全區，他們看我傷得不重，驚得張大了嘴——他們都不肯相信我能在這種情況下不受傷。我多次向他們描述肖白彩的被困情況，他們都說：“我們會盡力的。”誰也不敢保證肖白彩能獲救。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半小時過去了，許多傷員陸陸續續地被抬進了安全區，可就是見不得肖白彩。

當時，當我遠離肖白彩出去找人的時候，我迷路了，記不得肖白彩在哪了，也不知道我現在到底在哪里。過了一會兒，我看見了遠處的救援隊員，便使勁招手，然后，就被三下五除二地帶到了安全區。

唉，怎么辦啊……

很快，我見到了肖白彩的爸爸——一位救援隊員，見到我后也顧不得多問，讓我待著別亂動，我急忙跟上去請求他用直升機開啟地毯式搜救，“爸爸”則搖搖手說時間還太早。唉，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我都快被急瘋了，“爸爸”已經出去了，我媽媽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對了，我都親眼看見了趙時光的尸體，肖白彩怎么還說他還活著，怎么回事……

突然，那久盼已久的身影出現了，可定神一看，卻讓我撕心裂肺：躺在擔架上的，竟是我蘇方羽的母親!他懷里抱著變成我后的肖白彩，什么情況?三天前還在小區里的老媽!

通過詢問，我得知肖白彩和我母親是一齊發現的，發現時，我的母親還一直抱著變成我后的肖白彩。肖白彩的腿已經做了截肢手術，血肉模糊。

“用一條腿換一條命，還是很賺的。”肖白彩樂呵呵地對我說。

“對了，當你母親爬過來抱住我不知多長時間時，一只貓跑過來了，它用尾巴蘸水給我喝，我才活下來。那只貓會笑!它會狂笑、微笑、皮肉笑不笑……特別神奇!”肖白彩激動地對我說。

我也很吃驚，她繼續說：“而且，那只會笑的貓似乎還會聽懂人話!我問它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唱歌時，它竟搖了搖頭!”

肖白彩說得很快，我有一段沒聽清晰，但我沒有讓她再說一遍，因為我對這只貓不再感興趣，便扯偏了話題：“我都見到趙時光的尸體了，你怎么還說他還活著呢？”

肖白彩依然不依不饒：“那只貓還……”

“打住!”我叫道，“既然你都沒事了，那我們玩游戲吧!我記得我口袋里有手機。”

肖白彩往口袋里一摸，果真摸出了手機：“喏，我們的衣物也都換了。”說著就把手機遞了過來。

沒想到肖白彩這么大方!

我接過手機，開心地打開了熱門游戲。一邊玩一邊和隊友對話，在匆匆忙忙跑來跑去的人群中顯得很不協調。

肖白彩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槍林彈雨，不樂意了：“有什么好玩的，我們玩撐繩子吧!”

我學著肖白彩的樣子把繩子從口袋里掏了出來遞到她面前：“喏，我們的衣物也換了。”

“需要兩個人!”她對我說。

17

肖白彩的話

不知不覺，我和肖白彩成了地震后的朋友。

“學習其實并不難，只要你想并努力，就沒有什么做不到的。”坐在病床上的肖白彩對我說。

這是地震后的第三十多天了，廢墟還是廢墟，肖白彩因為截肢引起了副作用，據醫生所說，肖白彩活不過四天了，她決定讓我做的她繼承人。

“我明白了，我會做完你沒做完的事。我不會忘記我的母親也不會忘記你。”我堅定地說。

我的母親已經在地震中喪生了，我從此后悔我之前我對我母親的所作所為。

我不再像以前那么隨便了，我被肖白彩教育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人。哦，應該是她把我變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人。

三天后，肖白彩去世了！

現在我看到的肖白彩，不是之前活潑、樂觀的了。

她雙目緊閉，四肢失去了溫熱和彈性，變得僵硬，醫生把白布蓋在她身上，我靜靜觀望，回想著之前的肖白彩。

肖白彩你在天堂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