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

天色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倫敦淹沒在輕紗一般的濃霧中。

伍氏孤兒院的鐵柵欄在面前高高聳立，像是一根根刺向天空地長矛。

院子里，瑪莎跟安妮抱著厚厚地一疊木牌，挨個發給眾人。

每個孩子都能領到一個。

“為什么我們非要戴這個該死的牌子！”湯姆接過木牌，有些咬牙切齒。

馬沃羅手中拿著一塊一模一樣的木牌，幾乎沒什么重量。

木牌上面寫著：“請讓孩子們擁有一個溫暖美好的圣誕節——愿上帝保佑你們。”

其實他完全能夠理解湯姆的憤怒，畢竟這種掛著牌子到處募捐的行為看起來跟乞討并沒有什么兩樣。

或許，比乞討還要讓人喪失尊嚴跟令人厭惡。

很奇怪不是嗎？

湯姆喜歡搶東西、偷東西，唯獨不能接受別人的施舍。

馬沃羅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點他們還真是相似。

“想開點，總不能為了尊嚴連錢都不要了吧。”

馬沃羅主動把木板掛到了自己脖子上面，還將它拿起來，像模像樣的欣賞起來。

“沒必要為了這個生氣，湯姆，它等會起碼能給我帶來一些糖果還有蛋糕……”

“你就知道吃！”

湯姆恨鐵不成鋼，他對馬沃羅如此坦然的態度感到憤怒。

下一秒，馬沃羅就感覺到自己胸前的木牌跳了起來，差點撞到他完美無瑕的下巴。

“嘿！住手！”

馬沃羅非常討厭這一點！

湯姆每次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沒辦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魔力。

但他敢肯定剛剛那下湯姆是故意的。

果然，后者見他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嘴角。

“如果你把對食物的興趣，分一半在控制……它上面，你就不會跟我差的太遠。”

湯姆認為馬沃羅身為自己的雙胞胎哥哥，應該跟自己一樣有天賦。

之所以沒辦法熟練的動用魔法，不過是因為他老是把時間跟精力浪費在那些沒用的書籍里跟食物上罷了。

被一個小萌新巫師鄙視了，馬沃羅有苦說不出。

“一定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心里恨得牙癢癢。

以前的施咒方式跟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也就算了，馬沃羅總感覺自己的魔力總有一種脫離感，導致每次后勁不足，老是掉鏈子。

見鬼，這個世界難道沒有魔法學院之類的嗎？

他需要來個巫師或者書本之類的搞清楚狀況。

可惜……只能等到去了德國以后看看有沒有機會。

沒有再去想這些事，馬沃羅看到湯姆臉上的得意，笑得不懷好意。

“為什么你不快點乖乖戴好牌子呢？我注意到安妮已經往這邊看了好幾次，沒準她會想親自給你戴好。”

這句話成功的讓湯姆的好心情眨眼即逝，他瞥了眼安妮，正好看到她往這邊看。

最終，緊抿雙唇，動作僵硬地將木牌套在了脖子上。

看見這一幕，輪到馬沃羅開心地笑了。

露出了八顆整齊潔白的牙齒，在昏昏沉沉的雪色中，晃得湯姆眼睛疼。

這一瞬間，湯姆覺得馬沃羅真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差勁的哥哥。

……

科林伍德大街。

馬沃羅走了幾步，陡然回頭，詫異道：“你跟著我干嘛？”

湯姆茫然：“不是募捐嗎？”

“我去那邊的十字路口，那里經過的人多一些。”

那邊有一家新開的電影院，聚集的人不僅多，看起來還都條件不錯。

“那我……我也去。”

湯姆感覺很別扭，他內心瘋狂叫囂著不想去。

“算了吧。”

馬沃羅淡然一笑道，“看好了，乞討也是需要技巧的。”

“……”

無言以對！

湯姆內心震驚，馬沃羅是如何將乞討兩個字說得這么底氣十足的，好像這是一份什么了不起的技能似的。

馬沃羅打了聲招呼，抱著募捐箱大步流星地往路口的方向走去。

……

伍氏孤兒院的孩子從剛剛學會走路開始，就有了自己的工作。

大部分時候，他們會被派出來送報紙、牛奶之類的。

穿著破舊不合身的衣服，看起來營養不養，但小腿跑得很快。

送完貨之后。

他們就會就像倫敦老街巷里四處亂竄的小麻雀，撿拾著過往穿著體面的行人掉落的食物碎屑。

跟日復一日過期的黑面包相比，宛如珍寶。

今天的募捐活動本該四人一組，可剛從孤兒院出來，另外兩個隊友比利跟埃里克就不見了蹤影。

馬沃羅對于乞討行為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么無所謂。

一直在心里說服自己，“我要的不是錢，是通往魔法的門票。”

也的確摸索出了一些小竅門。

他通過看行人鞋子的材料，鞋面的做工，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響判斷這個人的生活是否過得不錯。

如果鞋子是锃亮的牛皮，釘上鐵木的鞋眼，鞋子敲擊地面的聲音輕快，這個人大多不怎么為生活發愁。

這個時候他就可以行動了。

當然，如果他們身邊還有一位穿著時髦，打扮靚麗的女伴。

那他的成功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九！

遺憾的是。

更多人的步伐是沉重或拖拉的，在大笨鐘敲響前十分鐘時或許又是忙碌的，急促的。

好在今天是圣誕節。

街上的人們一掃煩悶，他們腳步輕快，臉上帶著久違的輕松明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