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葉倉，武藤瀨人在忍者的指引下一路走進旗木朔茂的帳篷。

不算大的帳篷里，旗木朔茂正襟跪坐在點著蠟燭的木桌旁。

一進門，武藤瀨人就把葉倉丟到了一旁。

“她是誰？”

旗木朔茂盯著葉倉一臉好奇。

“砂忍的人，具體情況我也不怎么了解，我只是恰好俘虜了她。”

武藤瀨人跪坐到旗木朔茂對面，雖然不喜歡這種姿勢，不過這么多年下來，他也算是習慣了。

旗木朔茂聞言也不再多問，比起砂忍，他更好奇蝎的事情。

“你那位朋友怎么樣了？”

他倒了杯茶推到武藤瀨人面前。

武藤瀨人嘆口氣搖了搖頭。

蝎肯定是放不下仇恨，不過他也不會任由蝎向旗木朔茂復仇。

夾在兩人中間，這種感受可不算好，要怪就怪蒼天吧。

“他叫什么名字？看他的傀儡術有點像砂忍那邊的手法。”

旗木朔茂端起茶杯試探著問。

“蝎。”

武藤瀨人淡然回答。

“蝎？”

旗木朔茂想起先前的一份情報，情報上詳細記錄了砂忍千代的家人。

如果他沒記錯，千代的孫子就叫蝎，難不成……

“他和千代什么關系？”

他再次追問。

“她應該是他的祖母吧。”

武藤瀨人回想著記憶，也不知是他記不太清，還是動漫中沒有具體描述。

他只記得蝎和千代是祖孫關系，至于具體是父輩血緣還是母輩血緣，這他就不太清楚了。

“這樣啊……”

旗木朔茂咀嚼著口中的茶葉，按照他知道的情報，千代的孫子還是個未成年孩子。

算上年齡，兩人更是相差許多，更關鍵的是，他遇見的這位赤砂之蝎貌似并不是活人。

從那一百八十度旋轉的腦袋來看，活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那么這個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仇恨又從何而來？

“你知道他的身體是什么情況嗎？我感覺他不太像是活人。”

旗木朔茂盯著武藤瀨人，但武藤瀨人卻神色復雜。

“這很復雜，在某種程度上確實不算人類，他舍棄了肉身，把自己改造成了傀儡，現在的他不過是寄宿在仿生傀儡體內，不過我覺得他和咱們一樣都是真正意義上的人。”

武藤瀨人簡單的解釋。

聽完解釋，旗木朔茂不禁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把自己改造成傀儡……這種事說起來輕描淡寫，但如果細細一想，那又會是多么痛苦的經歷啊。

很難想象一個人會把自己變成傀儡，這背后的想法，經歷……

他遭遇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旗木朔茂越發好奇。

“不介意的話，不妨跟我講講他的過去。”

“這倒沒什么，只不過他的故事很長，我還是簡單跟你說點吧。”

武藤瀨人回憶著將蝎的故事講給了旗木朔茂。

在聽到蝎的父母被他親手斬殺之后，旗木朔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一言不發緊盯著雙手，仿佛是在看手上那沾染過的血跡。

武藤瀨人一刻不停的講著，但他的聲音卻像過耳云煙那般從旗木朔茂耳旁飛過。

此刻的旗木朔茂一臉掙扎。

這么多年來，他為木葉斬殺過數不清的敵人，在這些敵人當中，又有多少人是類似于蝎父母那樣的人？

這一點他不敢想象，他只記得那一個個被他割斷脖子只剩皮肉相連的人在不斷噴出鮮血。

一時間，旗木朔茂變得雙眼通紅。

一直以來他都在隱瞞著一件事，那就是他時常會出現幻覺。

這幻覺和他殺的那些人有關，每當他靜下心來，那些被他殺死的人的冤魂就像活過來那樣圍繞著他不斷咒他去死。

他躲不開這個幻覺，也殺不掉那些冤魂。

也許這是上天對他殺人過多的懲罰。

想著想著，旗木朔茂不由回想起他妻子跟他說的那些話。

殺人太多是有報應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妻子難產，或許也和這個報應有關。

根據武藤瀨人描述的那些事情，這個對他滿是仇恨的蝎應該是來自未來的時代。

看他那仇恨的樣子，想必在未來并沒有進行過一次復仇。

根據這個推斷，很有可能他并沒有活到未來，那么他又是怎么死的呢？

旗木朔茂腦中浮現出可怕的幻覺，那是他做過無數次的噩夢。

在一個黑暗的房間當中，冤魂們滿身是血的圍著跪坐在地的他。

而他則在那些冤魂的咆哮聲中拔出他那殺人無數的短刀。

殺人的短刀被他插進殺人者的肚子當中，然后用力劃開……

幻覺讓旗木朔茂頭痛劇裂，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按到刀柄上面。

正在講故事的武藤瀨人看到旗木朔茂猛然按刀，嚇得他連忙跳到帳篷門口。

“旗木大人！你這是要做什么？”

他打開系統，隨時準備裝備卡片。

“什么？我在做什么？”

旗木朔茂從幻覺當中驚醒，他看著姿勢奇怪的武藤瀨人，這才發覺他已經將短刀給拔了出來。

原來是幻覺影響了他，他的行為又把武藤瀨人嚇到。

好在他及時清醒了過來，沒有發生難以挽回的大錯。

“抱歉，我剛才……”

旗木朔茂有些猶豫，他不知該不該將他的事講給武藤瀨人。

看著武藤瀨人那漸漸收回的警惕，他不由長嘆一聲站起身來。

“抱歉，剛才給你添麻煩了。”

他躬身鞠躬，正式道歉。

“沒事，只是你突然把我嚇到，你剛才怎么了？怎么突然拔刀啊。”

武藤瀨人停在原地不愿上前。

他擔心旗木朔茂再次失控突然向他發動突襲，要是就這樣被突襲殺掉，那他可死的太冤了點。

還是保持一定安全距離吧。

“我已經沒事了，你坐過來吧，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旗木朔茂輕笑一聲，摘下短刀將其丟到遠處。

見他解除武器，武藤瀨人這才回身坐下。

屁股剛碰到腳筋，旗木朔茂便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你可能還沒有經歷過，這幾年來，我時常會看到那些被我殺掉的人，我清楚記得他們被我殺死的那一瞬間，那種短刀割破血管，滾燙血液飛濺而出的感覺一次次在我身上浮現，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他們一直都在纏著我。”

旗木朔茂閉著眼揉著腦袋，仿佛這樣就能讓他好上一些。

武藤瀨人自然是沒有這種經歷，一方面他殺的人很少，另一方面那些被他殺的人他并沒有看見幾個。

不過偶爾在做夢的時候，他也確實會夢見類似的場景，在夢里，他和那些被他殺死的人互換位置，然后被木遁殘忍絞殺……

但那只是噩夢，醒來后一切又會回到現實。

可看旗木朔茂這個樣子，他該不會是得了戰爭后遺癥了吧？

記得動漫里的旗木朔茂是因為任務失敗被同伴指責而精神崩潰自殺。

如果是有戰爭后遺癥的話……他的崩潰倒也極為正常。

畢竟在他上輩子的地球，就有許多參加戰爭的人得了戰爭后遺癥，他們在回到和平生活之后因為后遺癥而有許多人選擇自我了結。

殺人的人最終會把自己殺死，人類的戰爭還真是可怕啊。

武藤瀨人越想越覺得害怕，他要是變得和旗木朔茂一樣整天活在死亡的幻覺當中，那生活和地獄又有什么分別。

一時間，帳篷里變得寂靜無聲。

死一般的寂靜讓兩人心跳加速，一種無形的力量壓著他們兩個有點喘不過氣來。

忍耐許久，武藤瀨人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他騰的一聲站起身來，轉過身將帳篷簾子搭到木架上面。

外面天色暗淡，星空低沉，軍營里亮著幽幽篝火，看著竟有幾分像那森羅地獄。

他站在帳篷外面，眺望著星空和森森軍營，一時間竟難以分辨這里是否還是人間。

“你也感受到了吧。”

旗木朔茂那滄桑的聲音就像死神那樣森然襲來。

武藤瀨人渾身汗毛聳立，他回過身去，幽幽燭光之下，跪坐著的旗木朔茂竟和死神有幾分相似。

出于本能反應，他立刻抬手結印。

“潛影蛇肢！”

一聲冷喝，一條蟒蛇從他袖口鉆出直奔死神模樣的旗木朔茂而去。

“冷靜！”

旗木朔茂大聲怒喝，武藤瀨人從那怒喝聲中驚醒。

趕在蟒蛇咬中旗木朔茂之前，他猛然抽手又將蟒蛇給扯了回來。

突然中斷攻擊的蟒蛇掉落在地，它困惑看了眼武藤瀨人，化作煙霧重新返回龍地洞中。

武藤瀨人呆立原地，他抬起他那冰冷的手抹了把臉，冰冷的觸覺讓他變得更加清醒。

剛才他也陷入了心理幻覺當中，都怪旗木朔茂的話和環境太嚇人了，不然他也不會這樣。

他在心里極力辯解，回身又又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那種幻覺可能是上天對人的懲罰，因為人在不斷殺死自己的同類，所以才會經歷這些東西。”

旗木朔茂低沉著說，他雙目渾濁緊盯著一動不動的葉倉。

雖然她偽裝的很好，但他知道，她早就醒過來了。

不過既然她愿意裝睡那就讓她繼續裝下去吧。

比起她，他更在意武藤瀨人的想法。

他回頭盯著武藤瀨人，卻發現武藤瀨人神色沉重。

事實上，武藤瀨人正在想旗木朔茂說的那些話。

二十一世紀的科學知識告訴他，那種幻覺可不是上天的懲罰，那應該只是人類身體的一種應激反應。

這種反應大多出現在尚且還有良知的人身上。

像那些不把人當人看的人，就算殺再多的人，他們也不會有絲毫反應。

對于這種人，他并不怎么喜歡。

只不過，善良的人還真是可憐啊，無論在哪個世界，他們都會因為心中的善良而遭受各種各樣的痛苦。

果然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邪惡嗎？

武藤瀨人輕挑著眉頭摸著下巴沉沉的想著。

看到他陷入沉思，旗木朔茂也不打擾。

他飲著茶水，回想起他的過去。

也就在他們兩人放松警惕的瞬間，葉倉悄然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