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的是，你售賣的不過是普通常見的農作物，為什么能賣出那么高的價格？當然，我不是懷疑你的生意來路不正，謝家在東華的口碑聲譽，還是相當不錯的。”
章邯問出了那個他最應該問出的問題：“但我很不解，一盤葡萄，就算是在高檔餐廳，又憑什么賣出兩百多元？”
吳憂笑了笑，指著某個方向說道：“那邊有一處我的葡萄園，咱們過去就知道了。”
說罷，兩人走向園子。
進去后，吳憂直接抄起剪子，從葡萄架上剪掉一串遞給年輕領導，說道：“沒打任何農藥，剝皮就能吃，當然，在衣服上蹭蹭連皮入口風味最佳。”
章邯此人掛著官職，像是城里人，卻也接地氣。
當下便十分干脆地取下兩顆葡萄，在衣服上蹭了蹭便放進嘴里，咀嚼下咽，而后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葡萄進嘴的一瞬間，我就明白了！”
“說實話，以月下江南的檔次，這樣的美味，賣那個價格，算是很實惠了！”
年輕領導對口中堪比仙果的滋味，給予了充分肯定。
而吳憂則是從他的反應中，略微瞧出一些細節。
年輕歸年輕，這位領導的心境可非同尋常。
要知道，即使在同齡人中堪稱天之驕女的謝思璇，初次嘗到這種葡萄時，也是很難保持淡定。
而這位，除了眼睛亮了一下，額外沒有任何多余的驚艷流露。
穩得很！
吳憂也是不動聲色，領著對方繼續閑逛，當對方手里那串葡萄剛剛吃完，正好便來到了瓜田。
“再嘗嘗這個。”
吳憂隨手從地里抄起一個西瓜，拍了拍，砰砰空響，便抬掌劈開，恰到好處的力道，使得西瓜斷裂口格外整齊，仿佛用刀切的一樣。
接著，又將半拉西瓜往兩邊一掰，整整齊齊掰成了兩個四分之一。
你一半我一半，倆人就那么抱著西瓜啃了起來。
啃玩之后，模樣斯文的副局長有隨身帶紙巾的習慣，自己抽了一張擦手擦嘴，剩下的整包遞給吳憂。
吳憂道了聲謝接過，擦掉滿下巴和手上的西瓜汁，又把年輕領導帶到了草莓地里。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再談正事，而是山南海北地閑聊。
章邯聊起這兩年從村官升縣官的經歷，期間遇到不少趣事，自然也免不了許多窩火窩心的破事。
聊著聊著，他忽然轉頭看向無憂無慮躺在草叢里看月亮的吳憂，認真道：“檔案里寫你曾經入獄，前不久才放出來，你怎么會做那種事？”
那種事，指的自然是那個任誰聽了都會嗤之以鼻的齷齪罪名。
吳憂一點也不奇怪對方知道他的這番經歷，人家可是當官的。
雖然昌發叔一再強調，讓他最后自己都忘了有這么一茬，等閑不要跟人說起。
可對這位是瞞不了的，人家連他幾歲上初中，幾歲上大學在哪實習過都知道。
于是他平靜的回道：“我是被構陷的，證明清白和報仇，也是我的目標之一。”
章邯聞言沉吟兩秒，沒有表態，拍拍屁股站起身，說道：“今晚我回不去了，在你家住一晚上不介意吧？有空房間么？”
吳憂回道：“沒得，你可以跟我擠一擠。”
“行。”
就這么愉快地說定了。
二人便往回走，路過瓜田，章邯想起還剩了半拉西瓜在這兒，提出要帶回去，吳憂卻搖頭說不用。
“已經沒了，田里有偷瓜賊，專門留給他吃的。”
“賊？”
“魯迅先生筆下的少年與猹，你有印象吧？”
這次少年老成的章邯終于面露驚訝，說道：“環境破壞嚴重，本縣境內，已經很多年沒有猹出沒了。”
吳憂自信道：“不久的將來，大青山將會是各種動物的樂園，動物可比人敏感，山靈水秀，它們自然會偷偷溜進來。”
如今的大青山，雖然距離靈蘊福地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不過，隨著他的一系列動作，十幾次的布雨術施展，也算初期凝結靈氣。
這晚，年輕的農民與年輕的縣官同榻而眠。
睡前，又聊了一會兒閑天。
清早在吳家吃過早飯，章邯告辭回縣城，吳憂送他到鎮上，順便在集市買了點鹵牛肉打算中午吃，慢慢悠悠走回去。
剛到村口，陶昌發跟一幫二流子便迎了上來。
吳憂挑了挑眉，頗受村民愛戴的老村長，跟全鎮人都唾罵的地痞們混一起。
這搭配，怎么瞅都感覺不是那么回事兒。
“和章副局談得怎么樣？”陶昌發急切的問道。
吳憂回憶了一下，事實上他們昨晚好像根本沒聊到點子上。
關于大青山，如果批給他用，他要怎么用，副局長沒問，他也沒主動講述計劃。
但他知道，這件事已經穩了。
“放心吧，叔，我想近期內就會有好消息，等把租來的田地都種滿，差不多就該著手山里的動作了。”
吳憂很有信心。
開玩笑，謝思璇苦心孤詣，搭了那么多錢，那么多功夫都沒睡到他，他昨晚都陪睡了，還辦不下來？
而結果也確實不出他所料，大青山的五十年使用權，批給他了。
只是時間上，比他想的還要快出大大一截。
他說的是等把田地里都種滿東西，而實際上，回執消息當天下午就送到了村里。
章副局辦事的效率堪稱神速，以至于陶昌發都不相信，兩人昨晚僅僅是談天說地間，吃了點水果。
“我這速度可還行？”
章邯隨后打來電話，至于從哪兒搞到的號碼，對人家來說就是灑灑水的小問題。
吳憂笑著回道：“看來你在我身上投注了相當大的希望，我壓力有點大啊！”
那邊也笑呵呵說道：“有點大可不夠，加油干吧，我力排眾議給你爭取的，盡早開始的時間，你不送我個足以把我推進省里的政績，都算我投資虧了。”
吳憂聳了聳肩，說道：“你應該不會失望。”
那頭的章邯好像忽然想起某事，說道：“對了，看你掙那么多錢，家里還住的老房子，不知道你是沒空張羅，還是初期資金另有打算。”
“正好縣里現在有一批特價房，我幫你要了個名額，過程你就別管了。總之，一百六十平的標準三室一廳，十六萬，不交稅，有興趣明天來城里看看？”
還有這好事？
吳憂當然感興趣，山的問題給解決了，還順帶解決一套房，他不禁臭不要臉的想起一句詞兒：
英雄惜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