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官兵來得極快，顯然是得到了準確消息王起淵昨日被救走時受了重傷生死難料，這會兒正準備著趁他病要他命呢。

沈慈站在高處，身旁衛邡雙手環肩，表情里帶上了幾分不虞。

“你說這晉州的知縣背后到底是誰，連本王的話也不放在眼里了?！?

話語中夾雜著些許慍怒，顯然是覺得今日這官兵一早便找上門讓他很是跌面兒。

“嗤?！鄙虼容p笑一聲，挑了挑眉說：“恐怕在這晉州，你一個小小的王爺他們還真沒放在眼里，不過……”

她腳步輕快地往回走去，步履間隔幾乎一致，衛邡看的有些愣神，等她走出幾步才急匆匆追上去問道：“不過什么？”

風中飄散著一股子檀香味道，天氣晴朗，萬里無云，沈慈的聲音順著風飄散開來。

“不過他們主意打錯了，王起淵醒了，這次，這些人只會有來……無回。”

……

哐哐哐。

“開門開門!快點開門！官府辦事，再不開門小心砸爛了你這道觀！”

轟隆的砸門聲此起彼伏，沈慈站在走廊拐角處揚了揚下巴，約莫十來個軍將候在陰影處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來了來了。”裝作小道士的將士佝僂著腰，穿著一身道服瑟瑟縮縮的，打開門后哎喲一聲像是嚇到了，“這，這，官爺，可是出了什么事兒了？怎么一大早的便到我們道觀來了。”

為首的官兵五大三粗，黢黑的膚色配著凌厲的五官看起來著實有幾分唬人。

“滾開！這么久才來開門，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男人一揮手，后頭跟著進來接近二十來人，約莫是一個小隊。

昨日在外頭跟那群官兵打起來的不過六七，這會兒派二十來人過來捉拿他們，也算是做足了準備。

可惜，下一秒一聲厲喝。

“關門！”

瞬間十幾個軍將從各個位置一擁而上，幾乎是瞬間就把那一隊官兵包圍住了，領頭的黑臉漢子臉更黑了，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大聲喊道：“什么人！我們可是晉州官府兵將！你們這些賊人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喉嚨都要喊破了也無人理會，沈慈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如何?！?

平淡的話語里聽不出什么情緒，可莫名的，她就覺得王起淵這會兒是在向她炫耀自己的這群優良精兵。

她彎了彎嘴角，“不錯，可惜，不是最好的。”

最好的那批軍將只有她身邊的那群人才稱得上。

王起淵眉頭微挑，還想再說什么卻見沈慈回頭瞥了他一眼，眼角漫著笑意問道，“接下來呢？好戲可不能只唱半場?！?

男人點點頭，拔腳便往那邊走去，邊走還邊朗聲開口道：“晉州官府兵將，好大的頭銜，不知道諸位上了疆場可還有這般銳氣？！”

聲音落地，那黑臉漢子明顯一愣，下一秒臉色大變，盯著走廊拐角的位置顫聲道：“王……王起淵？！”

王起淵輕笑一聲，從拐角處走出來，明明昨夜才從鬼門關搶回一條命的男人這會兒周身上下彌漫出的氣勢卻驚人。

便是嘴角含笑，那眼神中的威懾也絲毫不減，甚至隱隱讓人更加警惕，就像是蟄伏許久的猛獸，一擊便可斃命。

“拿下。”他輕輕揮手，那軍將便立刻動了起來，幾乎眨眼間就將那群官兵反擰住胳膊壓在地上哀嚎連連。

“你，你想做什么！我們可是官府的人！”黑臉漢子腳都有些軟了，這會兒被擰住胳膊疼的齜牙咧嘴的，也不忘拿官府出來壓人。

“官府的人，晉州官府便養你們這群敗類走狗?！蓖跗饻Y眼神冷了下來，“綁起來。”

說完后那黑臉漢子還要開口，他伸手攥住漢子下巴用力一擰后一聲哀嚎響徹云霄，接著便是支支吾吾的聲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聒噪?！?

見那二十多位官兵再無反抗的能力，王起淵又一揮手：“都關到地窖里去。”說完隨手指了一人，“帶過來。”

那被點到的人嚇得臉色煞白，連連就要求饒，被一旁的軍將捂住了嘴，惡狠狠地警告了一句，“該你說的時候再說，不該你說的時候閉嘴！”說完還學了王起淵一句，“聒噪?！?

沈慈抿唇笑了笑，當真是什么樣的將什么樣的兵，下意識想起那人，神色之間流露出些許落寞。

如果她還活著，那他們，會不會也還活著。

半晌后，陣陣求饒聲從屋子里傳出，空氣中的檀香似乎更重幾分。

“說，是誰讓你們來這道觀的？”

沈慈倚靠在屏風后頭仔細聽著，抬頭看了一眼端坐在桌旁的男人。

這會兒他正捧著藥碗小口的飲著，她想，要不是為了讓那人感覺到壓力，恐怕他會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

又是幾聲鞭打，那人終于受不住了，哀嚎著說：“王大人，小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啊，小人只是聽胡都尉的吩咐前來捉拿賊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起淵放碗，“胡都尉?！?

那人趕緊答道，“便是剛剛您擰掉下巴的那人，就是胡都尉，他是我們知府大人的小舅子，他知道的肯定多著，王大人，小的說的可都是實話，真真切切的實話?！?

沈慈嗤了一聲，惹的王起淵看了過來，挑了挑眉道：“派人去把那胡都尉帶過來?！?

一旁的將士應了一聲，看著那被打的已經不成人樣的官兵問道：“那大人，這人……”

“帶下去吧，上點藥，他也是因著那胡都尉才招惹了這禍事?！?

王起淵語氣清淡，隨手就給那胡都尉上了一記眼藥。

等人走后，沈慈從屏風后頭走了出來，見那藥碗果然已經見底，開口問道：“既然那胡都尉是晉州知府的小舅子，便可以此為突破了?”

卻不想王起淵搖頭說：“能被送到我眼前的都是棄子罷了，今夜，我們還要夜探晉州知府府邸才是?！?

沈慈一愣，想起那夜火燒江陰關知府的府邸，莫不是，今夜又要放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