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沉默了半晌，沈慈心里清楚，李安人叩首痛斥的德妃時那句，娘娘不能再退了，跟秦王如今這句，娘娘兒臣不想也不能再退讓了是一個意思。

退，是沒有活路的，這些年就是因為皇后的一退再退，所以秦王沒有出手之力，皇后也護不住身邊的人。

沈慈微微頷首，呼出一口濁氣，其實一些都是因為皇后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不愿爭，是怕還沒爭贏，她便駕鶴西去了。

若是真跟德貴妃拼個你死我活，皇后先入了，秦王更是獨木難撐。

可是這次沈家落敗就是一個信號，他們愿意退，可敵人卻不愿意讓他們全身而退了。

“好，昀兒，你說不愿也不能再退了，我們就不退了！”

皇后抬眼看去，眼神中閃過絲絲銳氣，當年她在太子宮中，位列太子妃時，那德妃不過是個小小的才人，連良娣都算不上。

如今張牙舞爪倒是一年比一年更加猖狂。

話音落地，沈慈接了一句，“如今娘娘身上的毒可解，自是不必再退。”

秦王臉色又是一變看著沈慈笑了一聲說：“起淵臨行前告訴本王，你變了許多，本王還有些懷疑，如今一看，你當真比以前要堅強太多了念音，這是好…”

想起沈太傅，秦王自覺失言，頓了頓正準備開口被沈慈周全過去。

“不歷風雨無法成長成蒼天大樹，這是好事，沈慈想求皇后，求秦王，救出父親。”

撲通一聲沈慈跪在地上，深深地一個叩首，這是原身的情感，帶到她身上，她亦是感同身受。

秦王趕緊扶起她，嗔責道：“你這是做什么，這次我們進宮，本就是為了沈太傅。”

說完后看著皇后，眼神中閃過一絲期翼。

“娘娘…”

皇后擺擺手，不用秦王說，這事兒她也會放在心上，且不說沈家與她，與秦王的關系，就今日沈慈的所作所為，她也愿意替沈慈去向陛下求求情。

只是…

皇后頓了頓說：“那日在朝堂上情景如何，昀兒你全都和本宮說一遍。”

秦王點頭，半晌后幾人臉色都不算好看，沈慈已經聽過一次了，可這次在聽還是覺得裕王心機之深。

皇后眉頭蹙起，不過片刻后就松了下來，想明白什么似的臉色也好看了一點。

“不算太好，卻也不算太壞，牽連三族可見陛下有多震怒，可留了沈知朝一命，又允許王起淵連夜進宮，證明還有機會。”

皇后說完后思索了一下抬頭問道：“陛下說的三日，今天是第二日對吧？”

沈慈點點頭，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好，還不算太糟糕，明本宮親自去養心殿一…”

趟字還沒落地，外頭一個太監尖利著嗓子撲了進來，皇后臉色一變，急忙問道：“怎么，雍和宮出事了？”

這是皇后留在雍和宮的眼線，平日里沒有大事兒發生絕對不會來椒房殿，這會急成這樣，難道？

那太監跪下，氣兒都沒喘勻就說：“娘娘，不好了，德貴妃去找了太后，在太后面前昏死過去，剛剛太醫診斷，德貴妃，小產了！”

皇后眉頭猛地一跳，那賤人竟然又有孕了？！

“不可能！最近陛下都未曾歇到雍和宮，怎么會…”

皇后心口一痛，想起前些日子，德貴妃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腌攢手段，竟是纏著陛下白日宣淫，難道是那次？

秦王見皇后臉色大變，對沈慈使了使眼色，沈慈立刻上去扶住皇后娘娘說：“娘娘，您這邊剛罰德貴妃跪上一個時辰，那邊好巧不巧就小產了，臣女看此行有詐。”

皇后聞言，穩了穩心神，她也察覺有詐，只不過被這撲面而來的消息喝住了，這會回過神來才覺得，怎么就這么巧了。

“走，去看看那賤人耍的什么花招。”

皇后被沈慈攙著，卻不想還沒有出兩步，外頭又是一聲尖利的通報。

“太后娘娘駕到！”

皇后眼神一冷，那老妖婆來的好快，沈慈察覺皇后身子又晃了一下，她趕緊加了些力氣，壓低聲音說：“娘娘，立刻派人去找陛下吧。”

“嗯，昀兒，你退一退，去養心殿找陛下過來，就說，本宮病的要死了。”

皇后看著秦王，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

沈慈眉頭一挑，對著秦王點點頭，示意他去。

秦王拱手，轉身從側殿出去了。

不過幾瞬，太后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來了，看著皇后滿目嫌惡。

“皇后失德，跪下！”

一聲尖利的喊聲，沈慈看過去，一眼認出是剛剛帶走秦王的那個太監。

皇后冷笑一聲，看著太后說：“太后，您這是要做什么，難不成，您要廢了臣妾？”

太后眉頭倏地皺起，平日里皇后總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這會怎么多了一股子凌厲之氣。

“皇后，你無故懲戒宮妃，害的華兒小產，失德于后宮，這會本宮讓你跪著回話，可有不妥。”

皇后似乎氣的有些狠了，正準備開口卻被沈慈微微攔住。

她側首對著皇后搖了搖頭，做著口型說：“娘娘，等陛下。”

皇后心中郁氣散了幾分，看著太后換上平日里那副模樣，三分柔弱地開口道：“臣妾懲治德貴妃是因為…”

“本宮知道因為什么，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沈家，德貴妃小產，沈慈死不足惜！來人啊，拿下那歹婦，竟然惹得皇后貴妃不和，死一萬次也不足以彌補過錯！”

沈慈彎了彎嘴角，抬頭看向太后，果然是老妖婆，知道對付皇后需要費些功夫，索性先拿她開刀。

太后身邊那太監立刻讓人過去拿住她，皇后攔在她身前說：“太后，您這話有些錯漏，德貴妃小產跟沈慈無關，是臣妾讓她在中宮跪上一個時辰，若是當真要罰，就罰臣妾吧。”

那老妖婆眉頭一挑，嗤了一聲，好似在說你以為我不敢罰你似的，干脆擺手說：“既然皇后都認了錯，那便小懲大誡，你也去中宮上跪個一個時辰吧。”

話音剛落，敦宜不知是睡醒了還是被人叫醒了，踉蹌著從側殿跑過來說：“皇奶奶，不管母親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