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伯取下正中央的畫框，從柜子里拿出干凈的帕子，擦了又擦，“我這是在等著蘇小姐回來取畫?！?

要說當年的事兒，好像也是這樣陰雨蒙蒙的天氣，蘇瀟胸前胸后剛好背著兩個孩子，站在屋檐下躲雨，他這老頭子也沒什么事，就和她擺談了兩句，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等蘇小姐，其余人，都沒用?！崩喜钦J真地說著，自顧自地看著畫框里的三人，“就是不知道這倆孩子現在怎么樣了。”

許琛也不著急，坐在旁邊矮木凳上，聽著他娓娓道來，“當時那倆孩子，一個安靜，一個一直哭鬧，但是奇了怪，女娃子是拿著畫筆就不哭了，直樂呵著?！?

蘇小小坐在爸爸旁邊，也乖乖地聽著老伯伯說話，她也在努力憋笑。

許琛望著寶貝女兒的模樣，也不戳穿，“蘇小姐之前來過這里嗎？”

“嗯，有過一面之緣?！崩喜隽朔鲅劬?，這才正正打量著對面的兩位，“這小女孩？”他又看了看旁邊的桌子上的畫像，“你和這個女娃子好像?！?

“哈哈哈，老伯伯，是我啦！我小小哎！”蘇小小激動地跳起來，“是我哎！”她在老伯伯周圍轉圈。

“是你…我知道，我知道。”老伯伯盯著小小，左看右看，眉眼之間，還有那標志性的甜美笑容讓他是記憶猶新，“真的是你？”

小小用力點頭，“好想你啊，老伯伯?！彼е?，親昵無比。

老伯伯眼眶里滿是淚花，拉著小小的肉手，幾年過去，已經出落個大胖女娃，明明只有一面之緣卻牽腸掛肚。

“這位是？”老伯伯下意識護著小小，“看起來有些面生?！?

“我爸爸啦！”小小小聲說著，“很帥吧，伯伯?！?

老伯伯摸著下巴的絡腮胡，仔細地上下打量著，許久之后，“真是你爸爸？”

“如假包換！”蘇小小拍著胸脯，“阿伯，我媽咪也來了，只不過哥哥不聽話，一直纏著媽咪，我就帶爸爸來了?！?

老伯伯是頻頻點頭，笑容未減分毫，“沒事，等你媽媽過來我把這個給他?！?

“給我爸爸也行。”小小看著許琛，老阿伯卻搖頭道，“不行，還是等你媽咪來吧。”

許琛望著警惕的老大伯，也沒有吭聲，起身，雙手插兜，繼續看著他的手藝畫像，在凹字型的店鋪里，里里外外全都是畫像，在白紙上，還留著一記筆名，歪歪扭扭，橫豎撇捺中透著灑脫又帶著一些猶豫。

身后的小小正在和老阿伯說著家常，明明年紀不大，這靈魂倒是挺成熟的。

許琛細細觀察著每一個畫像，神色各異，有人臉色沉靜卻冷漠，有人歡喜眼中卻帶著憂愁，還有人仿佛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

“媽咪！這里！”小小突然出聲，她踮腳招手，蘇瀟面帶微笑，牽著不太情愿的兒子，“我們說好的，東東，不能反悔。”

“是是是。”蘇東東艱難地點頭并且擺出僵硬的笑容，“老伯伯?！彼鲃雍叭恕?

老伯伯笑得褶子布滿臉頰，“來了，來了，都來了，今天就在這里吃個便飯吧，小蘇?！?

“哎！好！叔跟我一樣的想法?！碧K瀟從塑料口袋里拿出一些鹵菜，“今天吃個好的！”

老伯伯更是開心，平日里就他和自家母親相依為命，幾年前要不是蘇瀟的三百塊救命，恐怕自己的母親已經在天上觀望了。

頭發花白的老奶奶也站起身來，將手指上的頂針取下，拍了拍手上織完的圍巾，“小蘇，小蘇！”她笑容燦爛，宛如要將這灰蒙蒙的天氣都給嚇跑，果然，陽光偷溜著出來了，“這個，送給你?！?

她眼睛里滿是期待，蘇瀟趕緊雙手接過，棕色的圍巾很是溫暖，柔軟的質感時不時也摩擦著光潔的肌膚，“謝謝你，奶奶?！彼凉M滿地一個擁抱。

“不謝不謝！”老奶奶輕拍著蘇瀟的后背，嘴邊的晶瑩的水滴一直流淌著，“不謝…”一直重復著。

此時，許琛才發現，原來這個老人家……

老伯伯很是欣慰，“媽，今天咱們高興，早點關門，小蘇陪著我們一起吃飯呢！你看，都是你愛吃的?！彼嶂鴰状蠓蓰u菜，還有一些鹵花生在母親面前晃著。

老人家是頻頻點頭，歪著嘴笑嘻嘻的，眼睛里滿是柔光。

“太奶奶，你還記得小小嗎？”蘇小小主動著牽著她的手，有些干瘦，不過是溫暖的，“小小噢，媽咪告訴我，小時候我就見過太奶奶的?！?

她吐字不太清楚，可是桂蘭仿佛聽懂了一般，指了指東東，“這是哥哥啊，就是一直哭得稀里嘩啦的東東?！?

小小認真解釋著，桂蘭哈哈大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兩人走在前，背影之間，都是年輪。

許琛和蘇東東走在第三列，準確來說，他們倆被“排除在外”，父子倆面面相覷，都無奈聳肩。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父子倆紛紛雙手背后，“你現在是打算下血本對我老媽？”

“怎么算是下血本？”許琛低頭問著兒子，“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一般，比你懂一些吧?！碧K東東趕緊接住話茬，“其實也不怪你，畢竟你身邊也沒一個感情成功的，都說物以類聚…”東東是越說越帶勁兒，完全不顧許琛的黑臉蛋兒。

兩人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蘇東東完全沒有察覺到，只是因為他心中太多的苦水，每一滴都和許琛脫不了干系。

蘇東東明白，自己可是很記仇的，主要是都是和老媽有關。

“東東同學，你記得咱們的君子之約嗎？”許琛單手插兜，“看來你是無心進入EOL公司的研發部?！?

“哼，許總，您就別給我畫大餅了，我才四歲，老媽也經常給我洗腦的?！碧K東東不以為然，“對了，我聽說HON那邊要和你合作？”

許琛冷面了，“你又進了公司的內網了？”

“誰讓陸叔叔的技術退步了？”東東傲嬌地說著，學著許琛雙手插兜，快步向前，追上蘇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