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山舉了一個特別現實的例子：

“你上四年大學，還能記得高中的數學題怎么做嗎？”

！！！

顧以沫驚恐搖頭，她現在一想起高考前的那幾個月就容易應激，別說是大學四年了，她有自信一個學期不到就忘個差不多

張偉山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些，道：“你知道就好，演戲也是一樣的，別的我不管，但是每個月帝影的幾節重要的表演課你一定得給我過來旁聽，知道了嗎？”

“兩所學校離得也不遠，耽誤不了什么事”

顧以沫乖乖點頭，心里感動，她知道這算是張導幫忙給她開的‘后門’了，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旁聽‘帝影’找專業演員來授課的表演課的，與老人家的這份心意比起來，自己多跑幾趟根本不算什么

……

話談妥了之后，也差不多到了下午的飯點，人都來了，沒道理再讓孩子餓著肚子回去的道理，張導的夫人親自下廚，做了地道的帝都家常炸醬面，顧以沫和程棟都留下吃完飯才走的

本來程棟還想送一下顧以沫，結果顧以沫也是開車來的，只好囑咐她自己路上小心，自己從另一邊走了

顧以沫被一大碗炸醬面安撫得胃里暖融融的，開車回了學校，把車停在了離學校最近的一個停車場，發消息讓朱朱明天把車開回去

今天剛來過一次，還不太熟悉新環境，顧以沫連試帶問地才找回了宿舍樓，剛走到宿舍門口才發現里面的燈亮著，還傳來說話的聲音，這才想起來今天是開學報道，自己的舍友估計都到了

她沉寂已久的社交恐懼癥又一次開始冒頭

給自己做了幾次心理建設，顧以沫才推開門，第一時間揚起一個笑容：

“對不起我來晚了，大家好——”

“顧以沫？！”

“真是顧以沫！！！”

“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呢！”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窩蜂的聲音給打斷了，只好連連道：

“是我是我……”

個子最高的那個女生笑道：“大家都來齊了，那我們就再認識一下”

“我叫易熙，帝都本地人，今年從歷史院降級轉系過來的，應該比你們大一點”

其他兩人也開始自我介紹，其中一個留著短發的小個子女生道：

“呃，我叫孫卓雅，來自S省舒城”

另一個有點微胖的女孩子語氣爽快，明顯帶著東北口音：

“我是謝冰冰，老家是東北龍城的”

顧以沫非常自覺地接上：“呃，我叫顧以沫，來自……”

“哎呀不用說了，都知道你是顧以沫啦！” 謝冰冰非常不見外地拉她進來坐下，八卦道：

“雖然剛認識，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你——”

顧以沫：“？”

謝冰冰八卦眼：“你剛才不在，是不是去隔壁帝影找那誰了？”

顧以沫繼續納悶：“誰？”

“聞凱啊” 謝冰冰兩眼放光：“他的微博今天說自在學校拿畢業證，我還以為你肯定是去帝影找他的呢”

顧以沫：……她怎么覺得這個場面似曾相識呢？好像以前也遇到過差不多的事情

不過，她更好奇另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去帝影啦？”

“你叔叔說的”

孫卓雅解釋道，指了指她的桌子：“我們正好碰到他們來給你送東西”

易熙補充道：“他說他姓葉，另一個沒報名字”

顧以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各色禮品盒，心下了然，估計是葉瀾受顧誠之托過來了一趟

謝冰冰：“你叔叔也好帥啊，明星身邊的人顏值都這么高的嗎？”

顧以沫連忙轉移話題，拿過葉瀾送的禮物，里面是什么她大概心里有數，道：

“別著急，先吃點零食我們再聊，這個餅干挺好吃的呃，見者有份別客氣哈”

說著把禮盒打開，果不其然是葉瀾買來的曲奇餅干

易熙是本地人，一眼就看出這餅干是某個烘焙品牌的高端產品，價格不便宜，欣賞顧以沫沒有架子不藏私，也沒故意顯擺，率先拿起了一塊：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啦”

任何時候甜食永遠都是女孩子建立友誼的捷徑，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吃了幾塊餅干就打開了話匣子，聊著聊著，謝冰冰又把話題轉了回去，好奇道：

“所以，你去帝影到底是不是去見聞凱啊？”

“不是”

顧以沫的回答干脆利落：“我本人嚴肅聲明，和聞凱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這樣啊……” 謝冰冰嘆了口氣：“沒想到上大學的第一天我磕的CP居然悲了，還是被正主本人錘的”

顧以沫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易熙也追星，逗趣道：“不過你也不止磕這一對CP吧？”

“那當然” 謝冰冰立馬重振精神：“我磕CP的原則是不上升正主，圈地自萌是基操了，只要不是原則問題，同框即發糖”

易熙夸贊：“有原則！”

“……” 顧以沫下定決心以后盡量和聞凱保持距離

“不過，既然不是去找聞凱，那你去帝影干嘛？” 謝冰冰問

“呃……” 顧以沫不好回答，畢竟是圈內人的事情

“好了，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孫卓雅適時道，“今天大家都挺辛苦的了，收拾收拾行李趕緊休息吧，后天就要開始軍訓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準備呢”

小姐姐好上道！顧以沫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謝冰冰明顯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立馬道：“哦對，說到軍訓，今天你不在，我們幫你把軍訓服領回來了”

易熙說：“也對，今天趕緊洗洗睡吧，我明天帶你們在學校四處逛一逛，再去吃點好吃的，后天就要開始軍訓了”

……

第二天，幾個人起了個大早，易熙帶著幾個女孩先逛了逛學校，然后又去步行街吃了好吃的，顧以沫她們還順便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滿載而歸地回了學校

然后，軍訓生活正式開始

“說真的，我從來沒想過高中畢業我還會這么早起床”

謝冰冰睡眼惺忪地叼著牙刷，語氣生無可戀：

“還是被廣播給吵醒的”

“軍訓也就半個月，忍一忍就好了” 孫卓雅道，她同樣臉色不好，高三畢業以后的假期又沒作業又沒別的事要做，睡覺想什么時候起都行，突然轉換成地獄模式任誰也不習慣

顧以沫倒是還行，畢竟演員本來作息就不太規律，早期是常態，她都已經習慣了，這會已經洗漱完穿戴好等著她們兩個一起去吃早飯

她指了指宿舍里唯一一個還鼓著的被褥：“易熙呢？她不用軍訓嗎？”

“人家去年已經訓過一遍了，學分已經拿到手，當然不用再訓一遍” 謝冰冰抹上一層透明的唇釉，對著鏡子滿意地端詳了一下：

“好嘞，咱們走吧”

孫卓雅：“你還化妝了？”

“新時代女大學生的形象管理是很重要的，而且據說今年派來訓我們的軍哥哥都特別帥，當然要賺一個印象分” 謝冰冰說

孫卓雅：“……你會后悔的”

顧以沫無奈地嘆口氣，拍拍她的肩：“光說是沒用的，我們還是把該帶的東西幫她帶上吧”

謝冰冰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們兩個，不知道兩人究竟在打什么啞迷

“我們走了！” 臨走前，顧以沫對著宿舍里喊了一聲

從易熙的床上伸出一只手，象征性地搖了搖

帝財的早餐還是很豐盛的，天南地北的食物應有盡有，食堂裝修也很明快，要說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顧以沫就讀于財大的消息終于被人發現，從進食堂開始就受到了注目禮

“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大熊貓的心情” 謝冰冰放下豆漿 ，感慨道：“總算知道明星為什么都瘦了，誰天天吃飯都被這么盯著也受不了啊”

顧以沫咬著筷子：“快吃，別管他們就好了”

她顯然對桌子上的包子更感興趣，問孫卓雅：“你覺得食堂的小籠包做得正宗嗎？”

孫卓雅微微皺眉，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能聽到隱隱約約快門的聲音：

“小籠包有時間我請你們去舒城吃正宗的，這種情況軍訓期間會一直保持嗎？”

顧以沫對視線也很敏感，知道她說得是什么：“應該不會，普通人興奮上幾天就不會這樣了，軍訓期間媒體也進不來”

她已經吃完了，起身走到鄰桌的一個男生面前，禮貌道：“對不起，能別拍了嗎？我舍友都還在旁邊”

男生臉色爆紅，說不清楚是害羞還是害臊，手忙腳亂地收起了手機，連連道歉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周圍的人都能聽得見，自覺地已經把手機收了回去，不情不愿的也被周圍人的目光給嚇退了，還剩下幾個冥頑不靈的在暗戳戳地拍

顧以沫坐回去，抱歉道：“對不起，要不我還是一個人行動吧”

來之前也不是沒有設想過這種情況，但真成了這樣顧以沫心里也過意不去

孫卓雅道：“為什么？他們愛拍就讓他們拍唄”

她稍稍揚起頭：“又不是長得沒法看” 眼神是那種矜持的驕傲

“就是” 謝冰冰咽下最后一口豆漿，咧嘴一笑：“長這么大還沒享受過明星待遇呢，還挺新奇的”

她還開玩笑道：“等軍訓完了，易熙和我們一起上課，到時候走在路上一堆人對著我們拍拍拍——”

“嘖，那場面和走紅毯也差不多了”

“……” 顧以沫試著想像了一下那個場面，就覺得畫面太美不敢看

不過被這么插科打諢下來，心里的石頭也終于落了地

吃完飯，幾人就出發去她們專業的軍訓地點

顧以沫他們比較倒霉，被安排到了一點遮蔽物都沒有的操場，早上八九點的太陽已經把橡膠跑道曬得反光，令人望而生畏

謝冰冰嘆口氣：“走吧，受難日開始了”

昨天顧以沫不在，所以除了兩個舍友班上的同學她一個也不認識，不過好在大學不比中學，倒也沒有那么尷尬

或者說，她也尷尬不起來，畢竟她身邊一直有人在沖著她竊竊私語

直到教官來了才安靜下來

軍訓的內容顧以沫倒是挺熟悉的，她以前拍戲的時候也做過類似的訓練，雖然是第一次參加軍訓也沒有那么陌生

練了一會以后甚至還被教官表揚說動作標準

中途休息的時候，顧以沫和孫卓雅忍不住笑

“別笑了…… ” 謝冰冰一臉懊喪

她還是太年輕，不知道帝都的九月和龍城的九月到底有多熱，早上畫的美美的淡妝在這不到兩個小時的訓練里，被大太陽曬著，粉底都混著汗一起淌了下來

最慘的是她自己還沒發現，是被實在看不下去的教官提醒才知道自己已經‘原形畢露’了

后悔，總之就是非常后悔

謝冰冰簡直慶幸早上她嫌麻煩就被涂睫毛膏，不然現在更慘

笑夠了后，顧以沫道：“好啦，給你帶了卸妝巾，去洗手間搞吧”

謝冰冰：“嗚嗚嗚沫沫你真好，人美心善本人，不過你怎么會帶卸妝巾？” 顧以沫又沒化妝

“因為人家知道帝都現在有多熱” 孫卓雅毫不留情地補刀

謝冰冰：【委屈屈.JPG】

顧以沫本來想和她們兩個一起一起過去的，結果剛要走，就被一個陌生同學叫住了：“顧以沫，咱們教官找你！”

“你去吧，我一個人就夠了” 孫卓雅說

顧以沫點點頭，跑了過去

“教官，你找我？”

年輕教官抬起頭，女生站在逆光處，樹葉形成的光影照在她的臉上，眉目一半清晰一般模糊，和記憶中的模樣漸漸重合，他忍不住笑了：

“你真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 顧以沫聽出他話里的熟稔，遲疑道：“不好意思，我們以前見過嗎？”

年輕教官嗆了一下：“咳，你不記得我了？！”

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是我啊，林申”

“咱倆以前一個學校的，忘了？”

林申……

顧以沫在記憶里梭尋了一下，恍然大悟：“哦，陳雯倩的青梅竹馬初戀？”

好像是當時那個叫林晗的女生的哥哥

林申：……這是什么奇怪的稱號？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笑著說：“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遇到你，我還以為你會去帝影呢”

為此他今天早上還在羨慕被分配到帝影去帶大一新生的隊友

顧以沫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回擊道：“你倒是一點不出意料，繼承了長輩衣缽”

“我那時候也沒想到會這樣” 林申的脾氣比起當年沉穩了不少，道：“后來被我家我頭塞到軍隊里的時候還老大不樂意的，后來去了一趟滇南那邊就認了”

林申說：“我也是剛被調回帝都這邊，熟人一個都沒見著，沒想到居然先遇到你了”

他端詳了一下顧以沫，大概是因為身高的原因，別的女生都撐不起來的均碼軍訓服穿在她身上格外挺拔合身，在她精致的臉上平添了幾分英氣，忍不住贊嘆道：

“你這么適合軍裝，沒去軍隊的文工團真是可惜了，不然還能和小晗做個伴”

顧以沫腦海中飄過小時候女生眼淚汪汪的臉，又想起她當時都做了些什么，果斷道：“還是不了吧”

小兔子類型的女生她身邊認識安晨一個就夠了

林申的戰友大概也聽說過一些事情，湊過來笑道：

“大林子今天早上來的時候還蔫頭耷腦的，結果正式訓練的時候卻像打了雞血一樣，原來是這么回事”

“滾啊你，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林申笑罵

顧以沫對他們在聊什么不感興趣，既然這樣不如趁早溜：“教官，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話都沒說完，就又聽到了熟悉的快門聲

又來？

饒是顧以沫，也有些不耐煩了，作為藝人確實在肖像權上比別人少一點約束，但什么時候能拍什么時候不能拍自己心里也得有數

而且那人還故意開著快門聲，生怕自己發現不了，手段實在是難看

是可忍孰不可忍，顧以沫脾氣也沒那么好，剛想走過去和對方理論一下，結果被人搶了先

“那邊那幾個男生！把手機拿出來”

林申邊說著邊大步走過去，他個子高，身上又帶著種家庭熏陶出來的上位者氣質，果然把幾個男生唬住了，乖乖地交出了手機

“偷拍女生多掉價啊，真想拍人家等下訓以后當人家面問能不能拍，不然就是侵犯肖像權，懂不懂？”

他訓話的音量是一點也沒減小，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顧以沫班里有幾個女生已經忍不住開始小聲尖叫了，這種三觀正的帥哥實在是太容易升好感度

幾個被訓的男生灰溜溜地走了，林申這才走回來，不好意思道：“職業病，我之前在滇南認識的一個小兄弟最見不慣這種的，要讓他遇見肯定比我還不肯罷休”

顧以沫莫名對他口中的人產生了興趣：“小兄弟？”

林申道：“是啊，比我小幾歲，不過人家是走技術掛的，還是個天才人物，小小年紀就被派到滇南那邊去協助工作了，立下的功比我都多，簡直就是現實版的少年英雄”

“雖然只見過幾面，但我是真心佩服他”

顧以沫更加好奇了：“這么厲害，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也不太清楚” 林申說：“畢竟那邊的人都比他年紀大，叫他都不叫名字……”

“說起來，他好像和你一個姓呢” 林申一拍掌，道：

“我有一次聽他們領導叫他小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