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翠竹也真是山窮水盡，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低著頭躬著身喘氣，像是艱難地下定一個決心那般，“二少爺想要什么條件？”

果然，沒有他搞不定的人。

這兩天被困在家里實在無聊了些，玩兒點新花樣也還不錯。

鳳止瑯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一步步走到翠竹身后，“轉過來，看著我。”

翠竹不受控制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地轉身，紅著眼睛望著鳳止瑯，垂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

鳳止瑯不要臉地彎下腰，在她耳邊用極其下流的聲音說：“陪我睡一覺。”

雖然早有了這個猜測，可從鳳止瑯嘴里聽到這句話，翠竹還是嚇得發抖，牙關咬得嘎吱響，屈辱到了極點。

她許久沒說出話來，嘴唇動了好幾次都發不出完整的音節，像是失聲了。

鳳止瑯也不著急，像是充滿了耐心的獵人，以為獵物絕對跑不掉了，不疾不徐地說：“你可以慢慢考慮，如果那個小雜種能等得及的好。”

小少爺……

再沒有大夫過來，小少爺恐怕兇多吉少。

那是一條人命！

翠竹眼前一陣陣發黑，她覺得這是她活了這么久，做過的最艱難的一個決定。

鳳止瑯也不催促，就這么看著她。

他的確可以用別的手段逼翠竹就范，可那樣就跟之前那些一樣，沒什么新意了。

他有的是耐心，這種等著獵物一步步踏進包圍圈的感覺，也很不錯。

翠竹遲疑地開了口：“如果……我答應，你能現在就請到大夫過來嗎？”

她這才發現，她嗓音啞得不像話，一句話說得很慢很慢，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天空飄起了綿綿細雨，在她眼前擱了一層雨幕，整個天際灰蒙蒙的，就像翠竹此刻的心情。

鳳止瑯露出得逞的肆意笑容，“當然，不過是……”小事一樁。

他話還沒說完，彩云從另一邊沖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拉著翠竹就走：“翠竹姐姐，你快回去看看，小少爺快不行了。”

這不過是她找的一句借口，就為了趕緊將翠竹帶離這里，宇兒的情況還算穩定。

只不過這個平靜的表面下，是她們不懂的暗潮洶涌，誰也不確定宇兒還能撐多久。

她也知道了現在不能出府邸的事，找了半天才找到翠竹在這里。

看她跟鳳止瑯那種人站在一起，難免擔心。

府上的確有希望能勾引上鳳止瑯，一朝飛天的丫鬟，可這其中不包括彩云和翠竹。

她們只不過是想好好活著。

鳳止瑯在后面說：“就算你們出了府，也找不到大夫的，何必呢。”

什么意思？

彩云遲疑地看了翠竹一眼，看她臉色同樣很不好看，也沒說什么，依舊扯著翠竹回去了。

兩人一路進了院子，害怕房間的慕青擔心，就沒立刻進房間，兩人站在廊下說話：“翠竹姐姐，剛剛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二少爺待在一起，二少爺那句話什么意思？”

翠竹沒說話，只是突然伸手抱住彩云，趴在她肩膀上啞著聲音哭。

因為害怕房間里面的慕青聽見，甚至不敢哭出聲。

彩云僵了一下，一下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遲疑了片刻，伸手抱住翠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沒事了，沒事了……”

時間緊迫，她甚至不敢哭太久，很快就從彩云身上下來了，擦著眼角的眼淚輕聲說：“彩云，剛剛謝謝你。”

要不是她來了，翠竹可能真的會……

彩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也識趣地沒追問，只說：“沒關系，翠竹姐姐，我們再想別的辦法，一切都還有辦法的，別著急。”

她其實很想問剛剛發生了什么，為什么翠竹會跟鳳止瑯站在一起，可明顯剛剛沒發生了什么愉快的事。

翠竹哭成這樣，情況肯定不對就是了。

翠竹很快收斂好了情緒，吸了吸鼻子嗓音就恢復了清明：“對了，小少爺情況怎么樣。”

彩云臉色有耷拉了下來，憂心忡忡地說：“小少爺還好，跟剛開始一樣，也是醒不過來，熱度也降不下去。”

她嘆息一聲，語氣充滿了無奈：“我們也是門外漢，看不出什么來，真要知道小少爺怎么了，還是得讓大夫來看看。”

可問題就是，她們出不去，更別說找大夫了。

翠竹深吸口氣，她知道現在的情況還離不開她，哪怕心里有再多委屈地情緒，也飛快收斂了起來。

她必須盡快想出辦法：“不行，得馬上想辦法出去，我記得咋們院子圍墻外面應該是不會有人值守的。”

她們這個院子位置偏僻，加上上次柳鶯請了什么大師來鬧了一通，更是不會有人靠近這邊了。

彩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了，“我來吧，翠竹姐姐現在天氣不好，你的腿……”

翠竹知道她的好意，卻是搖頭拒絕了，“不，我去，你留下來照顧小少爺，如果出去后真的找不到大夫，我還可以去求一個人幫忙。”

她已經冒著雨朝后院圍墻那邊去了。

彩云趕緊跟上，搬出兩張椅子重在一起。讓翠竹爬上圍墻。

彩云站在墻角下，擔憂不已地望著翠竹：“小心一點，我們等你回來。”

翠竹臉色凝重地點點頭，望著將近兩尺高的圍墻，心底還是有些發怵的。

可一想起宇兒那張蒼白羸弱的臉，就顧不上這么多了，心一橫，一咬牙跳了下去。

翠竹瘸著腿，一路走到最近的醫館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滿臉狼狽。

現在太早了，好多醫館都還沒開門，她提著裙擺去敲門，一遍遍不耐其煩。

醫館里傳來動靜，沒多久門就開了。

大夫望著翠竹，皺著眉裹緊身上的披風：“你看病？”

“不是我。”翠竹太累了，說句話喘了一下，才繼續說。“我想請大夫跟我上門去給一個孩子治病。”

大夫臉色變了變，手還握著門框，沒讓翠竹進去，“那個府上的？”

翠竹匆忙說，“平遠侯府。”

她看見照片的大夫臉色凝重還點了點頭，下一秒，當著翠竹的面飛快關上門，“不好意思，我去不了，你去找別人吧。”

怎么回事？

翠竹懵了一下，被冷風吹了一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