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木!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對不起的不僅僅是郭夢婉一個人,還有許雅!她呢,你可對得起她!”
舒言劈頭蓋臉一頓罵,她現在四處找不到許雅,人都要急死了。
這個傻子,一定是知道禾木有孩子的事情了。她一直放在心底里的人啊,得有多難過。
“禾木,許雅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的,我回來拿你是問!”
男人一句話不說,靜靜地挨罵,他發覺他窩囊,早在接受不了許雅的癡情的時候。
舒言去了很多地方,都沒有一點許雅的身影,無奈之下,只能聯系到許雅的父母,登門拜訪。
“舒言?”許雅媽媽一見到熟悉面孔,熱情歡迎,“來,別站在門口,快進來!”
女人糾結進門,還是先問了一句:“杜阿姨,阿雅回家過嗎?”
她疑惑搖頭,“你說小許啊,她沒回來啊,好像是說是要和你住兩天,就沒回來了。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和她住兩天?許雅已經兩天沒有回家了?她能去哪兒啊?
為了避免許雅媽媽多想多擔心,舒言強顏歡笑道:“沒事,沒什么,就是我……找她有事,我以為她回來看您了。”
“急事嗎,打她電話問問……”
許雅媽媽左右找手機,被舒言拉回,“我……剛才打過電話了阿姨,她……可能在忙,不是什么急事,我晚點再打給她……”
許雅媽媽蹙了一下眉,沒有多想,而是牽起舒言的手,放在手心里揉著。 她看她啊,就是喜歡,就是把她當親女兒疼。
“你看阿姨上一次見你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你這次難得過來,快坐下和阿姨說說話。”
女人把舒言強摁在沙發椅上,起身把倒扣的玻璃杯翻過來,端水倒了一杯遞過去,“來,喝水。”
“謝謝阿姨。”
“年輕歸年輕,這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你看看,太瘦了,得多吃點。”許雅媽媽一面說著,一面去掐舒言胳膊的肉,都沒能拾到多少。
她問:“上次讓小許捎過去的燕窩雪蓮,吃了沒有,好不好吃?”
“有心了,阿姨。”舒言淺笑,“阿姨寄太多了,還有剩下的,吃不完。”
“說什么呢!”許雅媽媽拍著女人的手背,使眼色“那可是大補的好東西,你的事情啊,小許都跟我說了。”
“啊?”舒言一怔,隨即臉紅,懂得了什么意思。
“聽說男朋友都求婚了,那這好日子肯定是不遠了。”許雅媽媽就盼著兩孩子能結婚生子,幸幸福福。“怎么樣,是不是正挑選良辰吉日?選在什么時間?”
舒言被杜阿姨這猴急的性子給逗笑了,“還沒那么快,阿姨。”
她和季燃塵的婚禮的確是在策劃中,但母親還在醫院沒有完全蘇醒,喬芮紜目前也不在國內,一切還需慢慢來。婚姻不是兒戲,不是兩個人自己的事情,她希望能得到至親之人的祝福,得到家人的祝福。
“我聽小許說,你男朋友是長夜的首席?這個長夜可是海樂商場的那個長夜?”
原來許雅的八卦和話嘮是遺傳母親的啊!舒言溫婉點頭。
“哎呦——”杜女士一聽,那是眉眼彎彎,“那不得了了,這個長夜可不得了啊。”又倏地眉頭緊鎖,“那這個……男朋友對你怎么樣啊,我跟你說啊,這種男人經不得被女人迷得七葷八素,你可得盯緊了!”
舒言知曉女人是在關心她,擔心她受委屈。“我和燃塵是大學同學,他待我很好。”
他們彼此躊躇了六年,自然更會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那就好那就好……”
“砰砰砰——”
門外噼里啪啦一聲陣響把兩人驚得從沙發上起來。怎么了這是,要把這屋子掀翻天不成,這么大動靜。
“誰啊?”女人前去開門。
“哎呦……”
門一打開,許雅媽媽就被壓得喘不上氣。“阿雅?”舒言趕緊上去幫忙扛人。
許雅一身的酒味彌漫在空氣中,兩瓣臉頰紅得燒心,手腳癱軟,站都站不穩,胃直犯惡心。
“嘔——”
女人把灌的酒水毫無保留地吐出來。
“天啊這孩子……喝了多少酒啊這是……”她一邊生氣斥責,一邊還是不忍地拍著許雅的背,給她催吐。
“阿姨,先把許雅扶到房間里去吧。”舒言架起女人的胳膊,抬腳跨過地上的一灘酒水,“小心……小心腳下……”
兩人把許雅架到房間,讓她平躺在床上,舒言取來桌上的紙巾細心擦拭她的嘴角。
“這到底怎么回事?平常應酬也不喝這么多酒啊……”女人輕輕地把掛在許雅脖子上的包摘下,一只膝蓋跪坐在床上將被褥拖過來給她蓋上。
許雅可能從未在阿姨面前提過禾木,同她一般報喜不報憂。若是如此,她也不能不經過本人同意就開口把事情抖出來,只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心虛搖頭。
“我去把小許進門吐的那些酒水擦一下,然后給她煮些姜湯醒酒。”她扭頭和舒言說,“小言啊,不然你今晚就留下吧,家里有空著的房間。”
“啊?可是……”
“別可是了,阿姨好不容易有機會把你留下來。”
女人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舒言其實沒有什么要緊事,現在和季燃塵住在一起,因為籌備婚禮把工作都推掉了,時間就更自由,而且她留下,也能更好地照顧許雅,她知道她的事情更多一些。她追上去,“阿姨,我幫您吧。”
舒言把門口的酒水用浸濕了的拖把洗過之后,就匆匆進廚房幫忙。
“阿姨,我來吧。”女人洗好手,小心翼翼地把刀拿過來,切著生姜。
許雅媽媽讓出位置,“切的時候小心手。”從冰箱的隔層里取出一袋冰糖,還是有些察覺地開了口,“小言啊,小許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啊?”
“啊?”舒言頓了一下,“應該……沒有吧,她最近都挺好的啊……”
女人淡笑,冰糖一顆一顆響著落入碗中。“小許長大了,知道我和她爸都上了年紀,所以在外的事情什么都說很好、不錯、不用擔心。可是我們做父母怎么會看不出來,你看看她今天,像是正常的樣子嗎!唉!”
“阿姨……”舒言心中悶得不快。
女人不勉強,無奈搖頭,“阿姨都知道……”
“我和她爸呀,因為知道這孩子打小就不容易,所以從來都不強迫她。”女人繼續道。
舒言不禁啟唇:“阿姨,能講講阿雅小時候的故事嗎?之前談過,看她的樣子好像沒什么印象。”
女人嘆氣,盯著碗里的冰糖,陷入深思。“她沒有印象,是因為選擇性失憶。”
“選擇性失憶?”舒言錯愕地停下手上的動作。
女人回憶往事,只覺得仿若昨日。“我生她的時候,多可愛啊,白白胖胖的,那時候還以為是男娃娃呢,六斤多,他爸就給她取了個小名,叫圓圓,團團圓圓的圓。可是啊,不知道是我們做了什么錯事,老天爺跟我們鬧了個玩笑,三歲半,這孩子被診斷出神經性失聰,我想著我們夫妻兩都很正常啊,搞不清楚怎么會變成這樣,我當時只覺得天都快塌了,真怕她永遠都聽不見。”
神經性失聰?舒言茫然,如果阿姨沒提,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以前的許雅竟聽不見。
“那阿雅從來沒說過……”
“就是因為選擇性失憶,她不是沒說,她只是忘記了曾經聽不見這件事情。”女人繼續道:“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在花城……”
花城?阿姨他們一家不是A市人嗎,怎么會去花城?記得許雅之前說過她不曾去過啊?
“險些被有心人拐賣,最后是突發的車禍,兩個人販子命喪火海,她和另外一個被拐賣到花城的小男孩有幸活下來。只是奇怪的是回去之后高燒不退,神經性耳聾是治好了,但是再問,卻再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印象。醫生說是腦部受刺激,治療耳聾的時候不小心導致的選擇性失憶。”
花城……神經性耳聾……
為什么……為什么舒言腦海里會對其如此敏感,一種莫名奇怪又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阿姨不是A市人嗎?怎么會去過花城?”
女人把冰糖倒入正在冒著泡兒的清水里,“阿姨和叔叔確是A市人,但以前一直都住在花城,自小許發生這樣的事情后,我們就搬到A市來了。”
這是巧合嗎,還是注定的不可思議的緣分?“我小時候和外婆住在花城,住了十多年。”
“是嗎?!”女人微怔,“那你對花城的了解應該很多。”
舒言把切好的姜片推至刀面上,然后掃入正裝著沸騰開水的容器里,蓋上了蓋子。“我是上了初中,被我父親接到A市來住的。”
說著,口袋里的手機一震,她摸出手機。
燃塵?
女人一看舒言神情變得有些羞澀,自是不說破就知道這通電話是那位打過來的。
“阿姨,我……接個電話……”
“去吧。”女人揚起嘴角。
“喂,怎么啦?”
“在哪?我過去接你?”電話那頭輕聲細語。
“那個……不用了,許雅她喝醉了,我今晚留下來照顧她。”
那邊明顯是一種大失所望的事態,委屈加倍,“一定要留下嗎?”
舒言回眸瞄了一眼許雅媽媽,不好意思道:“嗯。”
“那你把位置發給我,明早我去接你。”
“好。”
舒言一掛斷電話,女人就倒好了姜湯捧在手上,調侃道:“就留你一晚男朋友就受不了了你看看!”
“阿姨……”女人羞紅了臉。
“好了好了,阿姨不打趣你,幸福就好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