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名金盛國使者卻是惱羞成怒。

“這是我國圣物，你竟如此毀壞！”

林芊芊無辜道：“你只說解開，又沒說不能毀壞。況且既然是圣物，為什么要拿出來供人取樂？”

一時間全場寂靜，林芊芊的稚嫩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讓一眾使臣難堪。

“太胡鬧了……”

“父親別生氣，芊芊這么做都是為了大明國。”林東冷汗連連，害怕父親生氣，不停說好話。林侯臉上難看極了，時時刻刻看著皇上的臉色，就怕連累到整個家族。

但沒想到的是，皇上并不生氣，反而喜笑顏開。

“林芊芊，你很聰明，起來吧。”

林芊芊立馬挺直腰桿，掩去眼中瀲滟。地上一片狼藉已經被清掃完畢，九連環碎片被擱置在木托中，呈現在了皇上面前。

“此物稀罕，不過林芊芊這么做，也不失為一種破解方式。諸君，你們沒意見吧？”

“皇上英明。”

此時，使臣們也不好說什么，只是看不慣林芊芊小小年紀便如此猖狂，剛才那么做，不亞于把他們金盛國的臉面踩在地上。

“你剛才太胡鬧了。”

林芊芊重新回到座位上后，立馬得到了林東的訓斥。她不以為然，不過還是老師乖巧地坐著聽訓。

直到國宴結束，眾臣才三三兩兩結伴散去。林芊芊坐著馬車離開，小小的身體過于疲倦，直接在馬車上睡起來。中途時，林東挑開簾子看了好幾次，無奈地搖搖頭。

“父親，您這次為什么要帶芊芊進宮？”眾所周知林侯對林芊芊談不上喜歡，重要場合從未帶過女兒去參加。今天林芊芊差點鬧出大事，還好皇上沒在意，不然他們整個林家都要倒大霉。

林侯目光一沉：“莫要再過問此事。”

林東一愣，不明白父親反應為什么這么大。這件事好像超出了他的意料……

回到家后，林芊芊累得倒頭就睡。一夜過后，城內的風向似乎變了，有關林芊芊在大殿上怒摔九連環的事，頓時被傳得沸沸揚揚。

整座城的人都在討論林芊芊。

以至于林芊芊一覺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小姐，您別在意那些議論。”梅翡話音剛落，就被梅馨捂住了嘴巴。林芊芊笑道：“手里拿的什么？讓我看看。”

話音剛落，梅翡手里的東西被搶過去——

林芊芊看著紙上的字眼，笑出聲。看來昨日進宮鬧了一通之后，有人對她虎視眈眈了，竟然不惜對五歲的她進行造謠，說她毀壞兩國之間的關系，其罪當誅……

撕碎紙張后，林芊芊完全沒有在意這件事，照常去了學堂。只是一路上，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像是在看什么怪胎。

“看什么看！小心我打你！”小蘭一揮拳頭，把那些堵在門口看好戲的人群嚇退。林芊芊攔住小蘭，“沒事，不用搭理他們。”

對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三個侍女們站在學堂門口，乖巧地看著她。林芊芊揮揮手：“你們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說罷，林芊芊提著裙擺跨過了門檻，一道粉色人影撞到了她，緊接著沒好氣地看著她，是盧尚書的千金，盧依依。

“你眼瞎嗎！”

盧依依和林婉婉交好，平時沒少給林芊芊臉色看。因為昨晚滿城風雨，盧依依找到借口譏諷，打量著林芊芊譏諷道：“哼，在大殿上出口狂妄，還打碎了別國的珍寶！林芊芊，就是把你殺了都賠不起！”

看來很多人對她林芊芊言辭頗多。

不過，那又如何？她身為女帝時，也受天下人議論。

“ 聽你這語氣，是打算把我殺了？”

盧依依一愣：“你胡說什么啊！小小年紀就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真沒家教！”

林芊芊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正好此時身后出現一個男聲。

“你們堵在這里干什么。”

“夫子，林芊芊她出言不遜，我在教訓她。”盧依依惡人先告狀。

白畫握著一卷書，負手而立。白衣出塵，是這學堂中一抹獨特的風景線。

“夫子您沒聽說昨天的事嗎？林芊芊根本就是在給我們大明國丟人！國宴的事，她竟然去胡鬧。”盧依依說得有聲有色，把林芊芊說成罪大惡極的賊人。

林芊芊不怒反笑，覺得盧依依蠢得可愛。

但接下來，她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林芊芊，你昨日在殿上所為，我也聽說了。身為夫子，教導你讀書以外還要教你做人。今天把學堂的規矩好好抄一遍，沒抄完不準走。”

“……”打死她都不會去抄。學堂最令人恐懼的不是難吃的飯菜，還有那令人聞風喪膽的規矩，整整上千條，抄一遍，手會斷的。何況她本來就不喜歡抄錄。

“抄吧，今天也不用來聽課了。”

盧依依露出得意的眼神，此時，林芊芊能感覺到體內的煞氣在翻涌，竟想出掌拍向盧依依，被白畫及時制止。

“去后院抄。”

說罷，林芊芊被甩開。她揉了揉手臂，抱著自己的書箱離開。

盧依依得了便宜還賣乖，對白畫莞爾道：“謝謝夫子！像林芊芊這種人，就應該狠狠罰她！”

白畫攏了攏袖子，面無表情，如刀鋒鑿刻出來的五官，此時冷冰冰看著盧依依。盧依依莫名打了個寒顫。

……

林芊芊托著自己的腮幫子，百般無聊的打轉筆桿，臉上已經糊了一團墨。暈開后，她像只臟了臉的小貓。

遠處腳步聲靠近，臨近中午，白畫提著竹籃進入了靜思院。

“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林芊芊睨了白畫一眼，好笑道：“罰我，還給我帶好吃的。夫子這是什么路數？”

可見她警惕性很高。

白畫把一碟碟精致小菜擺放桌面上，把玉竹做的筷子擦拭干干凈凈，放在了林芊芊面前。

眼前全是精致小菜，但林芊芊一點胃口都沒有。

“別擔心煞氣的事，我暫時找到了一個辦法。”

林芊芊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熄滅下去，因為白畫跟她說的辦法，怎么聽都覺得不靠譜。

“換血法，可曾聽說過？”

林芊芊一臉汗顏：“這辦法一聽就不靠譜！”

白畫莞爾道：“不是字面意思。我打聽過了，只需要有人長期用血為你做藥引，就能徹底壓制煞氣。到時候，你就能跟體內的噬魂獸真正的合為一體。”

越聽越覺得荒謬。

而且，林芊芊不覺得在偌大的城里能找到為她付出一切的人。

“算了，我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辦法我已經給你出了，看你用不用而已。”

林芊芊冷笑一聲：“你無非……想讓我利用元崇。”

這句話像冷冰冰的匕首，突然橫在兩人中間，砸出一道溝壑。白畫笑容漸漸凝固，五歲的女娃而已，竟然能想這么多。

“我不會答應你的，死了這條心吧。”

“那也好，等煞氣發作時，我看你怎么辦。”白畫有點賭氣的意思，林芊芊懶得搭理，繼續填飽肚子。不論如何，她這輩子都會護著元崇。

哪怕豁出這條命，也要把欠人家的還上。

“你不吃點？”

“不用了。”白畫緩緩坐下，“現在城內對你言辭頗多，你這兩日不要太招搖。”

林芊芊優雅地吃著，風卷殘云般的速度。白畫盯著她的眼眸：“最近不少人盯著你。”昨日進宮一趟，他知曉了很多消息，林芊芊卻不甚在意的樣子。

“都有誰？”

“惹不起的。”

林芊芊莞爾道：“惹不起也惹了，說說名字，讓我提前準備一下。”

“東宮。”

林芊芊眼神一滯，昨天她沒有得罪太子，怎么就惹到東宮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白畫解釋道：“你跟三皇子走得太近了，東宮難免忌憚。不過沒關系，如果碰到困難，我會幫你。”

她聽得一頭霧水。

“太子不是常年體弱多病嗎……居然還有精力對付三皇子。”

“那是表面。”白畫舀了碗湯，“這些年，東宮私下的勢力不容小覷。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跟三皇子靠得太近。”

可林芊芊偏偏不想聽，她說過要保護元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