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昂隨著蘇郁在后山采藥,南宵等人找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許昂,打聽到許昂在后山,南宵便想著領著范仲和盧芷媛先在練藥堂的客房住下,自己則帶著郵禾去了后山尋許昂和蘇郁去了。
……
后山中,蘇郁為新接治的病人采藥,許昂便跟在其身后,一步一步地跟著,蘇郁采什么藥,許昂就采什么藥,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在后山采了一上午的藥。
蘇郁將所采的藥清點了一遍。
“茯苓,菌陳,澤瀉,金錢草,石韋,黨參……一樣不差,都有。”許昂看蘇郁蘇郁清點了蘇郁藥籃中的藥材,也跟著清點了一遍,發現與自己早上在千金堂看到的蘇郁所寫的藥方是一樣的,然后說道。
“師兄,你要這樣跟著我到幾時?我們已經不是少年時了,你還用這一套,沒有用了,你不是少年了,我也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你不必這樣的。”蘇郁看著許昂,心底有些觸動,依舊冷冷地說道。
許昂自回到杏苓苑后,首要任務就是圍著蘇郁轉,這些年,虧欠蘇郁的太多了,如今已經回到了醫館,則是要有所作為的。
許昂的前半生將許多年的時間用在白紫青的身上,一直忽略了陪在自己身邊的蘇郁,再回首,發現身邊之人已受盡委屈,嘗盡酸苦,幡然醒悟,往后的日子,只想與蘇郁共度。
“師妹,我……”許昂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訴說。
“師兄,我知道,十八年前你去父親面前提親,說要娶我,那些都是真心的,那個時候我也是滿懷喜悅,等待著我們的婚禮,我也是一日日數著日子,期盼著,等著你來娶我,可是你去了洛城,再沒有回來,這么多年渺無音訊,我去過南疆,去過北方,去了好多地方尋你,都沒有任何關于你的消息,誰知道你竟是一直待在洛城周邊的五柳莊,我去五柳莊尋你的時候也是滿懷期許的,可是到了五柳莊后,我見到了白紫青師妹,那一刻,我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朝頭一潑一般,瞬間清醒了,這么多年,我苦苦尋找你,究竟是為了什么,我為何如此執著,那一刻,我才放下了這么多年的執念,這個執念一旦放下,就再也拾不起來了,執念連同我的感情一起丟在了那個時候,我年少時的悸動,少女時的懵懂,都沒有了,而現在我只想在醫館做一名醫師,為我的病人負責,至于其他,我都不再想了。”蘇郁說道。
蘇郁道盡了自己的心思,面對許昂內心卻有觸動,卻不想再去冒險了。
蘇郁在杏苓苑初次見到許昂時,就開始追逐許昂的步伐了,從孩童時期一直到許昂離開杏苓苑,蘇郁的一生時光,都在與許昂廝磨中。
孩提時,蘇郁追著許昂,許昂追著白紫青。
青春懵懂時,蘇郁追著許昂,許昂追著白紫青。
就這樣,一直到白紫青去洛城后。
白紫青去了洛城后,便沒有再回醫館。
許昂也曾頹廢,懊悔,自暴自棄……蘇郁不離不棄陪在許昂身邊,終于等到了許昂去向蘇郁的父親提親。
婚事禮儀全都談好了,洛城之戰一觸即發,許昂不顧一切去了洛城,距離兩人的婚禮僅剩半月的時間。
蘇郁本以為許昂只是放心不下白紫青,去了洛城后還會回來。
后洛城傳來洛城王身死,洛城王妃失蹤的消息,蘇郁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許昂就會回來,誰知道從此與許昂失去了聯系。
蘇郁不死心,硬要等許昂,直到兩人婚事的那天,蘇郁還在等。
蘇郁一身紅裝,從天亮等到天黑,一直沒有等到許昂,蘇郁哭了一夜。
所有人都以為,這樣一來,蘇郁定是會對許昂死心,誰知第二日,蘇郁竟說要去尋找許昂,即使許昂不想與自己成婚,蘇郁也要想聽許昂親口說。
秉著這樣的一份執念,蘇郁找尋了許昂十幾年,直到在五柳莊見到許昂,蘇郁才心死。
“師妹,我知道十八年前,是我委屈了你……”
“師兄,你不用說太多,我知道十八年前你向我父親提親時是真心的,現在或許你也是帶著幾分真心,可是當你決定去洛城的時候,你有沒有半分為我想過,我一個人要如何面對那么多的流言蜚語,我要如何安撫我父親,那怕你傳給我一份書信,你告訴我,你在哪里,你在干嘛,我們成婚的那日你為何沒有出現,你告訴我,我至少知道你在哪里,在干嘛,若是你不想我去五柳莊尋你,你也可以一并在書信中告訴我,你都沒有,你只留我一人獨自面對所有的事情。”蘇郁說道。
自從回到杏苓苑,這是蘇郁對許昂說的最多的話,許昂也才知道了蘇郁的想法。
“師妹,我知道我無從辯解,我說什么都沒有用了,你知道的,白紫青師妹是洛城王妃,她的身份特殊,我無法帶著她回醫館,我只想著等阿青師妹醒來,我們一起回醫館,我也能趕上我們的婚禮,阿青師妹也能一起來為我們祝福,可是誰知道,師妹的病如此怪異 ,有脈搏,卻始終無法醒來,我想再等等,或許就醒了,從脈象上看,身體雖虛弱,卻沒有其他疾病,定是會醒來的,我就等著,一日又一日,我總以為下一日就會醒來,然后就錯過了我們成婚的日子,我想著再等等,或許師妹就醒了,然后我們一起來向你解釋,然后就好幾個月過去了,我就不敢回來了,直到你們來找我。”許昂說道。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師兄,你往后不要再這樣了,我們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就好。”蘇郁說道。
“我……”許昂欲言又止。
“阿檗。”蘇郁看到南宵朝自己和許昂走來,說道。
“是阿……小娃娃回來了。”許昂看向南宵說道,許昂是在五柳莊見到的南宵,從那時起就一直稱呼南宵為南宵,不像醫館中的其他人都是稱呼南宵為阿檗。
南宵看到了許昂和蘇郁兩人,三步并兩步,快速走向了蘇郁和許昂。
南宵看著蘇郁和許昂的表情,像是不開心一般,猶豫了幾秒,基于自己有事要同許昂講,就還是走近了。
“師伯,師姑。”
南宵行禮。
“小娃娃,你今日回醫館了。”許昂從方才的情緒中回過神,然后對南宵說道。
“師伯,我有事要同師伯講。”南宵說道。
“阿檗,我先回去了,我今日還有病人要照顧。”蘇郁拿起自己的藥籃準備走,只回頭向南宵說道。
“師姑慢走。”南宵說道,目送蘇郁離開。
南宵注意到許昂也一直看著蘇郁離開的背影。
發現南宵在看著自己,許昂說道:“我這還有些藥材呢,也是你師姑的病人需要的,方才忘了給你師姑,叫她帶回去了,我一會兒還得去找找你師姑了,藥材不能浪費。”
“藥材可以曬曬然后……”南宵正說著,許昂瞪了南宵一眼。
許昂就不再說話了。
“小娃娃,你找我,是要說什么事?”許昂問南宵道。
“師伯,此次可能要勞煩師伯去一趟雍都了。”南宵說道。
“雍都?雍都傳來消息,趙府被封了,你找我與這事有關?”許昂自十八年前洛城之戰后,就一直關注著趙相的一舉一動,此次趙府被封,自然也會是第一時間知道。
“是,我就是為這件事來找師伯的,不知道師伯會……?”
“我去,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會去的,何況只是區區雍都。”許昂沒有等南宵說完就說道。
“那我就謝謝師伯了,此去需要師伯帶份東西去雍都,然后將東西交由大理寺少卿馮大人就好。”南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