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洛輕輕一笑,用手指彈了彈她的頭。
“好了,就你聰明,回去吧。”
看著他那深邃的眸光,花若魚輕輕皺皺鼻子,將頭靠在椅背上。
“跟你提個醒,你要是弄巧成拙,我可不會給你收拾爛攤子,到時候鬼醫過來找麻煩,看你怎么辦。”
蕭祁洛一頓,沒好氣的看著她。
“我不怕。”
“那就拭目以待。”
花若魚聳聳肩膀,不再理會他。
車子開走了。
洋樓的二樓,鬼醫始終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剛才蕭祁洛跟他說的話,他都懂,只是想到柔兒那憤恨的眼神,他就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她,總是逃避。
其實現在仔細想想,她也是愛他的吧。
口口聲聲要殺了他,可總是舍不得站起來。
她,也在逃避。
既然兩人都在后退,那就有一個人要打破僵局,蕭祁洛說的對,不管結果是對的還是錯的,至少該試試看。
鬼醫鼓足勇氣,開門進了柔兒的房間。
柔兒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的身上穿著鬼醫給她買的白紗裙,看起來有種說不出口的柔弱蒼白。
“你來了。”
柔兒的臉色有些蒼白,輕哼一聲。
“怎么,也是來看我笑話的么?”
“不。”
鬼醫在她身邊坐下,手指輕輕捋著她的頭發,眸光中滿是寵溺。
“別碰我。”
柔兒猛然將頭轉開,眼底滿是深深的戒備和冰冷。
這眼神,將鬼醫給刺痛。
“我和你是戀人,怎么,連碰都不行?”
戀人。
這樣的詞語,深深的將柔兒給刺激到了,她歇斯底里的笑著,狠狠的將他的手給推開,冰冷的看著他。
“如果你是我的戀人,那當年為什么不幫我家里人,你明明可以求求你爸媽,讓他們將我爸爸給放了!”
鬼醫猛然起身。
他的眼神格外平靜,肩膀卻在不停抖動著。
“你爸爸貪污,殺人,于情于理都該讓他償命,我們兩家就算是世交,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逍遙法外。”
“你爸爸走后,你媽媽其實不是想殉情,不過是她覺得自家的男人做了錯事,她沒臉面活在這世界上,才會上吊自殺。”
鬼醫說完,深深的吐了口氣。
“柔兒,你奶奶不恨我,還讓我照顧你,就是因為她知道內情。”
“我不聽!”
柔兒的情緒更加激動。
十年前,她爸爸本是A城高官,可因為貪污,將一個案子錯判,害死了那家人。
爸爸知道錯了,卻還是想活命,甚至愿意用全部家產,讓鬼醫的父親幫忙,只想要逃出來一條生路。
只要能活著,他愿意一輩子懺悔。
柔兒當年也曾經求過鬼醫,因為她知道,鬼醫的父母很倔強,正直清白,不會為自己的父親求情。
但若是鬼醫親自開口,他們肯定會法外開恩。
誰會親手推自己的親家上斷頭臺?
但鬼醫沒有。
“草菅人命,就該用生命償還,這是規矩。”
鬼醫當年說過的話,他剛才又說了一次。
柔兒狠狠的捏住床單。
“我恨,恨自己就怎么會愛上你,你養我十年,無非是想要我原諒你,你記住,不可能,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你!”
“那就別原諒。”
鬼醫猛然欺身而上。
他狠狠的壓著柔兒,嘴角的笑容帶著點說不出的病態。
“哪怕你一輩子都很恨我,但你的身體是我的,心,終歸也是我的,我想你早晚會明白我的苦衷。”
“放開!”
“撕拉。”
衣服被撕裂的聲音響起,柔兒被狠狠的壓住。
滿室春光。
同一時刻,蕭家。
蕭祁洛和花若魚親自將蕭老夫人的遺體送到了殯儀館,進行火化。
在來的路上,蕭祁洛的笑容逐漸減少,直至沒有。
花若魚鉤住了他的手指。
“阿洛,奶奶這個年紀才走,其實也是高壽,你別太難過。”
“我知道。”
蕭祁洛反手將她整個手掌都握在手中,輕聲說道:“她之前曾經跟我提過,說自己活成了老廢物,讓我不要為她擔心。”
他的神情一滯,眼前浮現出蕭老夫人自嘲的模樣。
“寧家。”
就算蕭老夫人是壽終正寢,可若是沒有寧家兩人的刺激,她也不會發病去世。
花若魚給她救治了那么久,調理她的身體,卻沒能留住她的性命,何嘗不是寧家搗亂的緣故。
他跟寧家,不死不休。
“阿洛,聽我說。”
在蕭祁洛內心最黑暗的時候,花若魚用自己的溫度,溫暖他的心。
她輕輕吸了口氣,接著說下去。
“奶奶其實自身看的很開,她說,她的生命在遇見我之前,其實就該終止了,只是我讓她茍延殘喘,才繼續了下去。”
“我知道。”
蕭祁洛看著她,“我心底記著你的好。”
“我不是強調功勞。”
花若魚將手指輕輕放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接著說下去。
“你該知道的,奶奶跟我說過很多事,其中她就提到過,她不怨恨任何人,但只擔心有愧疚和后悔的。”
花若魚轉眼看向殯儀館內。
滔天的火光,讓她的臉龐都被倒映著紅。
“阿洛,你想怎么辦奶奶的后事?”
“厚葬。”
“可奶奶只想讓你將她的骨灰灑在海里。”
花若魚說完,遲疑片刻,接著講下去:“阿洛,奶奶說了,她光明清白一生,只想要跟爺爺在海中重逢,不要驚動別人,明白嗎。”
蕭祁洛陡然看向她。
爺爺早年間遇到海難,死在了海里,這件事除了他和蕭老夫人,再就是他的父母知道,從沒告訴過別人。
蕭家二房或許也知道點消息,但并不確切。
花若魚怎么知道的?
對上蕭祁洛有些探究的眼神,花若魚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
“我沒有用技術探查,這些是奶奶告訴我的,等辦完了奶奶的后事,我再給你解釋清楚,有些人,有些事,也該做個了結了。”
蕭祁洛自嘲一笑。
“好。”
他不再追問,因為他知道,該到了告訴他的時候,她自然會說。
兩人都沉默下去。
等蕭老夫人的骨灰放到骨灰盒里帶出來后,花若魚親自接過,抬眼看向蕭祁洛。
“阿洛,走吧,我們送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