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洛用的力氣不算大,但手掌和腿部碰觸的瞬間,還是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
蕭老夫人的眼睛輕輕眨了眨,蒼老的眸中滿是失望。
“洛兒,你非要堅持?”
“對。”
蕭祁洛的聲音緩慢而堅定。
“既然愛她,就不能讓她受委屈,我會給她一個完美的世紀(jì)婚禮,但奶奶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
他從來不無的放矢,蕭老夫人頓時明白了,睜大了眼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
因為太過激動,老夫人的嘴唇都在哆嗦著。
“對,要康復(fù)了。”
康復(fù)!
蕭老夫人差點(diǎn)激動的暈厥過去,又看向花若魚。
“丫頭,你快告訴奶奶,這不是假的。”
“是真的。”
花若魚知道蕭老夫人的擔(dān)憂,笑呵呵的肯定道。
蕭祁洛的腿本就沒問題,都是他自己偽裝,只要他樂意,他可以隨時站起來。
但他不肯。
聯(lián)想到他曾經(jīng)被人追殺,還有他胸前的傷勢,花若魚垂下眼睛,眸光暗淡。
他有秘密,并沒有告訴她。
蕭老夫人沒看到她低垂的眼眸,只是確定自己孫子能再次站起來,就激動的拄著拐杖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下來。
“好,好,能站起來就好,我就知道,我大孫子肯定還是之前的那個天之驕子!”
“看誰還能看輕我的大孫子!”
“呯。”
蕭老夫人的身體重重的往后倒去。
“奶奶!”
“來人啊。”
驚呼聲此起彼伏,向三和張媽第一時間沖了過來,將蕭老夫人搬到沙發(fā)上。
花若魚則拿出了胳膊下的針包。
銀針針光在她手指尖閃爍,她思索片刻,銀針像是雨水般落下。
旁邊的蕭祁洛和向三等人都屏住了呼吸,凝神看著。
花若魚是在他們面前施展過醫(yī)術(shù),但一直都很淡定自然,從沒像是現(xiàn)在這般,銀針不要命的落下。
蕭老夫人之前還得過大病,雖說在花若魚的治療下沒什么大礙,但到底怎樣,誰都不敢打包票。
“好了。”
就在眾人猜測的時候,花若魚淡然出聲。
她指揮著向三和張媽將人抬到二樓臥室里去,讓蕭老夫人休息。
等蕭老夫人在床上躺好后,花若魚抹了把頭上的汗水,轉(zhuǎn)眼卻看到蕭祁洛正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她。
“謝謝。”
“沒什么,這是我該做的。”
花若魚垂下眼眸,想了想,從口袋里掏出來個藥瓶遞給他。
“讓向三將里面的藥丸研磨成粉,給她沖下去。”
“好。”
向三識趣的拿著藥瓶出去,順帶將房門輕輕關(guān)上。
房間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蕭老夫人還沒清醒過來,兩人都不說話,安靜的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花若魚輕輕吐了口氣。
“還是要謝謝你。”
蕭祁洛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上戴著的小狐貍戒指。
那是他和花若魚的情侶對戒,是他特意定做的,他的,是獵人。
“奶奶的身體不好,若不是你,或許她根本不能這般堅持下去,這些年,她為了我的事情心底淤積了很多怨氣。”
“那就跟她將情況說明。”
花若魚陡然打斷了他。
他們是祖孫,是相互依賴著走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親人。
對家人,有什么好隱瞞的?
“不能告訴她。”
蕭祁洛看了眼她,默默地將自己的面具摘了下來。
“有時候不告訴她,不讓她知道太多,是對她的一種保護(hù)。”
保護(hù)。
善意的謊言。
花若魚腦海中閃過這兩個念頭,莫名攥緊了手指。
她有些明白蕭祁洛的意思了。
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不告訴他太多,連不良師傅的存在都不曾提起過,還不是為了同樣的道理?
罷了。
花若魚輕輕的呼了口氣,揉揉眉心。
“你先走吧,我照顧奶奶。”
“注意身體,我讓向三給你送點(diǎn)紅糖水。”
蕭祁洛說完,推門出去了。
看著他的輪椅靈巧的帶著他出門,下樓,聽著輪椅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輕微沙沙聲,花若魚閉上了眼睛。
面具戴著的時候太多了,就會和臉部融合為一體。
而他呢?
他裝了很久的殘疾,容貌被毀,雙腿斷裂,他可曾想過,偽裝的太久,也摘不下來這份面具?
還有他隱瞞的秘密。
他在蕭老夫人面前有偽裝,為的是保護(hù)蕭老夫人,那對她呢?
花若魚沉著臉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纖細(xì)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打著,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洛安,幫我通知組織里的長老和堂主,用盡一切辦法調(diào)查蕭家和蕭祁洛,不要打草驚蛇。”
“是。”
得到洛安的回復(fù),花若魚想了想,又將岳依婷發(fā)的那條短信翻了出來。
你外婆在我這里。
簡單的七個字,似乎就是岳依婷故意拿捏她的訊息。
可為什么岳依婷不提別的,單單就說外婆?
花若魚清楚的記得,自己當(dāng)時剛進(jìn)水木大學(xué),從不曾和岳依婷提過自己家世。
更別提說什么外婆的下落。
岳依婷就算是岳家主的私生女,連岳家主和岳珞寒都不知道的消息,她怎么就那么清晰的知道。
呵。
看來在她身后,還有人不知道的秘密。
花若魚這一守,就過了三四個小時。
“丫頭。”
床上傳來蕭老夫人那帶著幾分蒼老虛弱的聲音,她回過神來,連忙坐到了床邊。
蕭老夫人伸手出來,她連忙握住。
“奶奶,身體感覺怎么樣,還難受嗎?”
“好多了,多虧了你,奶奶才撿回了這條老命。”
蕭老夫人咳嗽幾聲,眸光慈愛的看著花若魚。
“丫頭,對自己好點(diǎn),奶奶沒事,你別擔(dān)心。”
不知道怎的,這話就像是一道暖流般輕輕涌入了花若魚的心中。
她揉揉鼻子,眼睛莫名有些發(fā)酸。
“奶奶,你放心吧,我可是小神醫(yī),我不讓你走,閻王爺都不敢到我這里要人,有我在,看誰敢動你。”
“對,你可是小神醫(yī)啊。”
蕭老夫人滄桑一笑,在花若魚的手掌上拍了拍。
她的手很粗糙,花若魚的手卻很嫩,這樣用力拍著,有種細(xì)微的刺痛感。
“丫頭,奶奶知道洛兒,他有很多苦衷,你別跟他計較,知道嗎?”
“嗯,知道。”
花若魚的眼眶一熱,別過頭答應(yīng)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