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花若魚不知道。
白天經歷的一幕幕在她眼前不停浮現,最后定格在他那張冰冷的銀質面具上。
“蕭祁洛。”
花若魚低低的呢喃著他的名字,再次閉上眼睛。
希望今晚的夢里,不要見到他。
第二天。
花若魚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三點鐘了,金色的陽光透過紗窗灑落在她身上,給她帶來斑駁的暖意。
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她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手忙腳亂的拽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欲哭無淚。
她又睡過頭了!
昨晚讓寧慧楓走的時候,她說下午會去寧家看望寧老爺子,給他治病,可現在都快三點了,她還沒動身吃早餐。
等花若魚隨意抓好頭發下樓,就見寧慧楓正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滿臉賠笑,在他身邊,蕭老夫人皺眉盯著他,臉色難看。
“奶奶。”
花若魚喊了聲,笑瞇瞇的挽住她的胳膊:“怎么臉色這么不好,是不是生氣我起床晚了,對不起嘛。”
“丫頭,你醒了就好。”
蕭老夫人見她開口,氣息平緩了幾分,沒好氣的看了眼寧慧楓,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沒休息好,讓他多等等,實在不行就改天去,可他就是不肯,寧家老頭子都活了這么久,多等一天也不會出事。”
聽到這話,花若魚苦笑一聲。
“奶奶,那是人家的父親,人家肯定著急。”
也幸虧是蕭老夫人說這話,要是換個人,寧慧楓肯定炸毛。
沒看剛才蕭老夫人說完后,他的肌肉都跟著緊繃了嗎。
“洛兒也是的,我得去說說他。”
蕭老夫人揉揉眉心,滿臉不耐煩的看了眼寧慧楓:“丫頭我好好的交給你了,你要是讓她在你那兒受到一點委屈,掉一根汗毛,我都跟你們沒完!”
“是。”
寧慧楓將腰身再次往下壓了壓。
“老夫人放心就是。”
他這般保證,蕭老夫人這才冷哼一聲,沒再說什么,起身離開。
花若魚無奈的聳聳肩膀。
老夫人就是這樣,不過這種被護著的感覺,卻很好。
等蕭老夫人離開后,寧慧楓有些為難的開口:“二小姐,我給您準備了早餐,等到了寧家看完老爺子后,還有更好的飯菜送上,咱們能不能現在出發?”
這么著急?
花若魚掃了眼他,笑容凝固。
“走吧。”
她語氣不好,寧慧楓也知道她有些生氣,可想到自己家的老爺子,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只得咬咬牙跟上。
等到看過病之后,再給她賠罪吧。
對大家族來說,小神醫的地位超然,是因為她的醫術好,越是有錢的人越是惜命,沒人會想早早地駕鶴西去。
寧家和蕭家的事情,不必牽扯到她身上。
一路開車到了寧家,花若魚受到了寧慧楓的最高禮遇,就是到了寧家大門口,她也沒看到寧慧榮。
“她人呢?”
花若魚沒有點名詢問,但寧慧楓知道她說的是誰,連忙將腰身沉了沉。
“慧榮今天身體不舒服,我讓她在閣樓休息,不要出門,畢竟風寒感冒,見了風恐怕好的更慢了。”
風寒感冒。
花若魚慢慢品味著寧慧楓的話,淡然一笑。
他也是個聰明的,恐怕寧慧榮是被他禁足在閣樓,輕易不能出來。
不過花若魚倒是更加好奇寧老爺子。
傳聞說寧老爺子這樣已經四五年了,如果是慢性毒,他上了年紀,肯定也堅持不了多久,可寧慧楓還不放棄他,四處給他找醫生治病,當真是孝順。
可花若魚也記得一句話。
久病床前無孝子。
寧家的水,比她表面上看到的要深的多!
兩人到了寧家內宅。
寧家裝修的還算不錯,富麗堂皇看上去很有大家風范,就連來往的仆人也都屏氣凝神,十分嚴肅。
但這樣的家庭,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二小姐,就是這里。”
寧慧楓將門簾打開,露出來里面躺著的老人,面色灰白,頭發也都白了很多,連帶著胳膊上的肌肉都跟著萎縮退化。
雖然沒看到他的腿,但花若魚猜的到,恐怕他的腿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一看就是長年累月在床上躺著,肌肉都沒了。
“我先看看吧。”
她沒說什么,徑直往前走,等到了床邊,寧慧楓早已將被子掀開。
當看清寧老爺子的模樣,花若魚的眉頭皺緊,幾乎成了一個川字。
麻煩!
“怎么,二小姐,能治療嗎?”
寧慧楓始終在觀察她,見她的神色不好,就輕聲詢問。
“抱歉,治不好。”
花若魚斬釘截鐵的回答。
“二小姐,你可是小神醫啊。”
寧慧楓沒想到她會拒絕的這么干脆利索,仿佛瞬間跟著慌了手腳:“那么多人都被你治療好了,我爸爸怎么就……如果是寧慧榮的事,我會讓她當面和您道歉,并且以后看到您都十分恭敬,再也不沖撞您。”
“打住。”
花若魚打斷了他的話,指了指床上的老人。
“我跟你說清楚,我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她將寧老爺子的身體翻了過去,讓寧慧楓看到他的后腦勺。
當注意到那凹陷進去的頭骨,寧慧楓倒吸了口冷氣。
“怎么會這樣!”
“如果四年前剛中毒的時候找到我,我還能治療,不過現在時間太長了,毒藥多深入肌理,還將他的頭腦都跟著腐蝕殆盡,他現在就是個活死人。”
花若魚說完,放下寧老爺子。
“寧家主,抱歉。”
她要走,身后卻傳來寧慧楓低沉的聲音。
“小神醫。”
花若魚站住腳,轉過頭看著他。
“我知道我爸爸不好了,但我沒想過讓你將他完全康復,只是想讓他清醒過來,到時候好給我們寧家交代后事。”
嗯?
她沒說話,定定的看著寧慧楓。
寧慧楓也堅定的看著她,再次慢慢開口。
“小神醫,這是我們來之前就想過的,你若是能解毒,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不能解開,我爸爸沒了,寧家其他人卻是還要活下去的。”
話音落地,花若魚頓時明白了。
“就算我施針,讓他清醒,頂多不過三個小時,他就會徹底死亡,你還要做么?”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