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魚總覺得自己被蕭老夫人徹底看透了。
那眼神蒼老,透徹,清涼,是她從沒見過的睿智眼眸。
可蕭老夫人不該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她一直掩飾的很好,從不曾有過馬腳。
“在想二房的事?”
花若魚的胡思亂想被蕭老夫人打斷,她抬眼看了看老夫人,猶豫著輕輕點頭。
“是。”
“你關(guān)心洛兒,好奇他和易樓的關(guān)系,也正常,奶奶知道你是關(guān)心他,才會多嘴一句的,其實也沒什么。”
蕭老夫人說到這里,抬眼看了看外面的窗戶,眼神冰冷。
“是我自己的執(zhí)念罷了。”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
執(zhí)念。
花若魚仔細的品著這兩個字,更加疑惑,蕭老夫人見她不懂,索性揮揮手。
“丫頭,我只給你一句話,易樓確實是蕭家血脈,但見不得光,他沒資格繼承蕭家,只有洛兒是最正統(tǒng)的蕭家子孫,這一切,將來都是他的。”
話音落地,不管花若魚什么反應(yīng),蕭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轉(zhuǎn)身回臥室。
該說的,能說的,她都說過了。
老夫人離開后,花若魚獨自站在走廊上,許久沒回過神。
信息量太大了。
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么蕭老夫人和蕭易樓之間看似親熱,實際上總是有些疏離,還有彼此之間的冷漠,都不是她的錯覺。
“叮咚。”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花若魚低頭看了眼,眼神中掠過一抹了然。
原來是這樣。
謎底很簡單,蕭易樓是蕭家的血脈,他身上和蕭祁洛流著同樣的蕭家的血,但他是個私生子,見不得光的。
他是蕭老夫人的丈夫,也就是蕭祁洛爺爺?shù)睦蟻碜印?
但他的母親是誰,是否還在人間,還有蕭老爺子現(xiàn)在的下落,洛安都查不到,這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算了,不管了。”
花若魚將手機收起來,靜靜的打量了下蕭家老宅。
陰森森的老宅,仿佛是盤踞在這里的一頭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將進來的人都給吃掉。
可怕。
她猛然甩甩頭,逼迫自己心里安靜下來,什么都不要想。
反正她只是為了給母親報仇才留在這里的。
等她大仇得報,抓到幕后的兇手,她就離開這里。
在這之前,她得先確定一件事。
蕭祁洛的疤痕,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深夜。
凌晨三點,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蕭家老宅中一片安靜,傭人們也都睡了,花若魚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一步步向著蕭祁洛所在的臥室挪過去。
“你別怪我。”
她在心底低低的念叨著,看了看四周沒人,動作飛速的打開他的房門鎖。
在起身之前,她已經(jīng)將蕭家的網(wǎng)絡(luò)黑掉了,房間里的監(jiān)控都會定格畫面,時間和進度條照舊,所以她不必擔(dān)心這些電子設(shè)備。
只要不被人碰到,就是安全的。
“吱呀。”
房門輕輕打開,花若魚摸索到了蕭祁洛的房中。
他還在床上躺著,似乎睡得香甜,銀質(zhì)面具就放在一邊的枕頭上,看來他是睡熟之后,面具不慎滑落的。
睡覺的時候還戴著面具,他對容貌的警惕心可想而知。
花若魚將面具放到一邊,纖細白皙的手指,再次輕輕撫摸上他的脖子。
白天她故意和他親熱,就是想看看他的傷疤,見他傷疤沒有任何變化,她當(dāng)時就起了疑心,總覺得哪兒不對。
但她不知道他到底用了特效藥沒有,只能來這里親自打探。
蕭祁洛的傷疤依舊,花若魚視線飛速在房間里掃過,最后定格在一個小小的瓶子上。
她輕輕的舒了口氣。
“就是這個了。”
這瓶子是玫瑰特制的,里面裝著特效藥,花若魚走過去,拿起瓶子只看了一眼,就確定蕭祁洛還沒拆封。
他沒用特效藥,是真的放棄了容貌,還是覺得沒必要嘗試?
“奇怪。”
花若魚將瓶子放下,狐疑的盯著躺在床上的蕭祁洛。
夜燈下,他的臉龐仿佛散發(fā)著一層淡淡的光芒,映襯著他的眉眼,反而有種讓人說不出口的英俊。
她的視線順著他挺拔的鼻子慢慢往下滑。
其實他也算帥哥了,如果沒有傷疤,肯定能更加迷人。
“嗯?”
花若魚的視線,突然在蕭祁洛下巴下面的一處小瑕疵那里停住。
那里有一層小小的突起。
如果不仔細看,會覺得這突起是皮膚上的紋路,但她對人體很了解,這突起絕對不是正常的。
想到白天撫摸他脖子傳來的觸感,花若魚慢慢走上前,手指捏住那一點點不自然的褶皺。
下一秒,她陡然發(fā)力!
預(yù)料中的清脆的撕裂聲并沒有傳來,她睜大了眼,疑惑的盯著手指。
怎么沒撕下來?
如果這里是人皮面具的粘合地方,她剛才用的力氣,足夠?qū)⒚婢邚乃牟弊由献聛聿艑Γ?
“我不會看錯了吧。”
花若魚更加疑惑,還想趴過去仔細看看,突然在她后背上傳來一陣冷意。
她下意識的抬頭,就對上蕭祁洛那幽深的眼眸。
花若魚:……
完了,她將正主給弄醒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仿佛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蕭祁洛的嘴角輕輕上翹,或許因為剛剛睡醒,他的聲音帶了點天然的磁性,像是最優(yōu)雅的大提琴聲般,掃過她的耳膜心弦。
“想我了?”
“沒。”
花若魚回過神來,尷尬的低下頭,腳趾頭在地上輕輕搓著,恨不得搓出來個三室兩廳的大洞。
第一次失手,竟然是在他面前。
丟人!
“既然不是想我,那你三更半夜的跑到我這里,是為了什么?”
蕭祁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花若魚,笑容中帶了點狡黠:“別跟我說,你大半夜的有偷看別人的癖好。”
“還是,你想跟我親熱?”
話音落地,他的眼眸中折射出如同火焰般燃燒的光。
那光芒刺眼,花若魚的瞳孔仿佛被刺痛,下意識的轉(zhuǎn)頭避開。
“不是,你快休息,我走了。”
一番話說的磕磕巴巴,她麻利的下床,落荒而逃。
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蕭祁洛這才收回視線。
轉(zhuǎn)頭看到一邊的面具,他嘴角的弧度再次擴大。
她還是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