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禮的臥室就在她隔壁,兩個人的房間之間還有一扇門互通著,小時候周今甜一做噩夢就愛往他的房間里跑。
但因之前出了那檔子事兒,這門也早就被周今甜賭氣給鎖上了,如今根本不知道鑰匙去哪了。
馬上就快到十一點半了,周今甜再次感嘆命運的不公,她深呼吸了口氣,準備行動。
那扇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周延禮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真絲睡衣走了過來,他面色冷峻,聲音十分嚴厲:“周今甜,你膽子這么大了?”
他一直都在臥室的陽臺上注意著周今甜這邊,很早就看見一條長長的白色床單托在了地上,掐指一算就知道周今甜肯定是連跳窗也有拖延癥,一定要湊個整數點才會行動。
周今甜被嚇了一跳,探出去的一只腳立馬給收了回來。
“你就這么想離開家?”周延禮眉頭都快擰成川字了,“你有沒有想過跳下去摔殘了的后果?”
周今甜還在嘴硬,“又不需要你伺候我。”
周延禮安靜的和她對視著,目光很冗長:“甜甜,你一定要把對我的恨意發泄到所有周家人的身上么?”
“我不恨你呀。”周今甜手指松動了一下,“要恨也是應該你恨我才對,你出國這么多年不都是因為我么。”
其實他們三本可以是很幸福的一家才對,周母沒理由不選擇把自己這個親生兒子留在身邊。
“周今甜,你明明知道的。”周延禮低下頭喃喃自語道:“我不恨你。”
連愛意都覺得不滿,又怎么可能對她生出恨這種情緒呢。
“你別在這里婆婆媽媽了。”周今甜甩了甩手,對他警告道:“你要是敢去告狀,我一定殺了你。”
“多大的人,還這么幼稚。”周延禮輕輕嘲諷,他側身讓出了身后的那道門,低聲道:“爸媽都睡了,你從我房間走,別被發現了。”
“你會對我這么好心?”周今甜有些狐疑,畢竟把她哄來周家的也是這個男人啊。
周延禮掀了掀眼皮,最后一遍問道:“你到底想不想走了?”
周今甜立馬從他身邊快速走過,她理所當然的說:“是你硬要把我弄回來的,現在把我安全送走也是應該的。”
“行行行。”周延禮笑罵道:“小王八蛋,真是一點良心也沒有。”
幫了她,竟然還是這種做派。
花園里的路燈很漂亮,白色的柱子上還纏繞著紫藤花,圓形的燈泡像一顆閃閃發光的夜明珠。
周今甜很順利的來到了花園里,并且還不用翻墻出去,因為周延禮拿了鐵門鑰匙。
準備走出去時,周今甜突然問道:“你知道周羨鳶是誰么?”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根刺一樣長在了她的心里,不問個清楚人會很難受。
“周羨鳶?”周延禮皺了皺眉,“以前好像聽到過這個名字,怎么了?”
“是我親生媽媽的名字么?”周今甜對那幾個女人的談話耿耿于懷。
她從來就沒有過對生母的記憶,之前得知周延禮的母親并非是她母親時,她也追著周父問過自己的親生媽媽在哪。
那時周父說的是:“生你難產,已經去世了。”
周今甜將生死看的很開,人既已死即使再萬般無奈也無可奈何,活著的人得好好活才是。
她從來都是只向前看的。
周延禮了解后,對她說道:“你聽那些女人的話能聽到幾分真假,這事兒你要想知道我來幫你查,快走吧。”
花園外,黑色的路虎開著近光燈,燈光照亮了空氣中漂浮著的細小灰塵,車子像一頭正在獵食的野獸,安靜的等待著捕食對象的出現。
車頭上靠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月色如刃,將紀錚的臉部線條勾勒的更加硬朗大氣。
周延禮就這么眼看著自家妹妹哭著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他嘴角有些向下,“送你出來了還哭哭啼啼的?”
周今甜圈住男人的腰,將頭埋在對方的胸口,任由著紀錚的氣息侵略自己身體的每一寸。
太委屈了,實在太委屈了。
一見到紀錚,眼里所有的酸澀就再也抑制不住。
周延禮嘆了口氣,像是認栽:“你好好照顧她吧,我回去了。”
紀錚微微點頭。
上了車,周今甜眼眶紅紅的,她怕紀錚說她,就搶先一步開口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難過完就好了。”
紀錚笑了一下,懶洋洋的答道:“行。”
“行?”周今甜瞪大了眼睛,“你現在都已經要開始敷衍我了嗎?”
她只是客氣一下,不是真的不想被安慰啊。
“我送你一個禮物。”紀錚瞥了她一眼,嗓音啞啞的:“別難過了行不行?”
“什么禮物?”
紀錚從車子中間的盒子里拿出來了一份經濟受益合同,他淡淡說道:“簽了它,新天地二期的房子收租權就是你的。”
“嗯?”周今甜還沒反應過來,眨巴著眼睛一臉茫然。
所以紀錚從很久之前就為將二期的房子由賣為租而不停忙碌是為了她?
“不是你在廟里求的么,想要這輩子過上收房租的生活。”紀錚抬了抬眼,“菩薩會不會滿足你我不知道,但我能做的都會為你做。”
所以啊,與其求菩薩,還不如多求求他。
神愛眾生,他只在乎她一個。
周今甜睫毛顫了顫。
原來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周今甜聲音拖的很長,她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小水珠,“紀叔叔,你對我也太好了吧。”
“別撒嬌。”紀錚垂了垂眸。
周今甜側身在男人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既然不讓她開口,那她就用行動表示好了。
車內的燈光很暗,甚至還不如今晚的月亮。
紀錚從嗓子里發出了輕笑聲,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重新來,往這親會不會?”
周今甜看著他,突然笑的花枝亂顫,她眉稍微微挑起:“既然你這么想要,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賞你一個......”
最后一個“吻”字還沒有說出口,紀錚的薄唇就帶著侵略姓的落了下來,他閉著眼吮吸這一方的清甜,黏膩又窒息。
周今甜被他親的猝不及防,胸腔的心跳似乎都快跳出來了,她眼睛睜的很大,雙手無助的在空氣中胡亂抓著,很想要找一個支力點。
呼吸交融繾綣。
最后,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男人胸口的衣服。
紀錚在她唇瓣上狠狠咬了一下才松開,周今甜連大口喘息都顧不上了,眼睛又紅了起來:“好疼。”
“小哭包。”紀錚抬手,用拇指指腹輕輕擦去小姑娘嘴角的唾液,然后從牙齒縫里擠出了一句:“再哭,我就在這里辦了你。”
她越哭,他就越想欺負。
這招對周今甜根本就不管用,她繼續悲傷她的,仿佛整個世界都只有她一個人。
紀錚勾起唇,還未開口,副駕駛的車窗就被人從外面敲響了,周今甜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她立馬擦干眼淚,緊張兮兮的問道:“誰啊?”
降下車窗之后,出現的是周延禮的臉,他神情十分不爽,訓斥道:“怎么還沒走,想在這干壞事?”
氣氛是很尷尬的,周今甜很慶幸車窗貼了單向車模,從外面是看不清車里的。
“這就走了。”周今甜清了清嗓子,毫不留情的說:“再見。”
然后她拍了拍身邊的男人,“快開。”
油門踩動,車子很快就無影無蹤地消失在了黑的無際的深夜里。
周延禮重新走回花園里,一切平靜的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