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擺了很多合同的資料,是全英文的。
紀錚指了指辦公桌旁邊的椅子,低聲說道:“把里面重要的條款都翻譯出來。”
周今甜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現在居然這么理直氣壯的壓榨自己,她拒絕道:“這么大的公司里難道沒有一個翻譯家嗎?”
“電腦已經給你打開了,去做吧。”
這話聽起來好像沒有商量的余地,周今甜想了想還是坐了過去,與其在外面被那永無休止的電話鈴聲折磨,她還不如動動腦筋干點腦力活。
“先說好,時薪是一千。”周今甜挺直了背。
紀錚看了眼她亮閃閃的眼眸,嗤笑了一聲:“今天只要一千就滿足了?”
“那我可以加價嗎?”
紀錚點了點頭,回答道:“可以。”
周今甜喜滋滋的,“那就給我漲到一萬一小時吧。”
她甚至有晚上在這里過夜的打算。
紀錚靠在椅背上,微仰著頭:“行,一個小時翻譯不好就再加十份合同。”
周今甜沒話可說,她飛快的翻開了文件夾,一目十行的瀏覽了起來。
男人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有一個錯誤就扣五千。”
周今甜:“......”
果然沒人能斗得過老奸巨猾的資本家。
紀錚看了她一會兒才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新天地二期的房子還需要修建一個小型的公園,現在正好在旁邊有一塊地皮在招標,同時看中的公司有好幾家。
競爭是很激烈的。
而周今甜看的那些文件其實絕大多數都已經是被翻譯好了的,但是他就是想把小姑娘放在身邊,時時能看著才覺得心里舒服。
辦公室里充斥著敲鍵盤的聲音,周今甜英語很好,大學時也利用空余時間選修了一些有關于國際金融方面的課程,所以看起貿易合同來毫不吃力。
除非有的時候真的遇到了一些不太熟悉的貿易縮寫才會去查一下,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看一遍過去腦海里就自動生成了中文。
午飯是關臨從外面買回來的,霍迎看著他手里的一大堆東西問道:“關助理,你誠實的告訴我,我叔叔和他的秘書關系是不是非同一般?”
“在公司里要叫紀總。”關臨改正了她的口頭錯誤。
至于剩下的那個問題,當然是打死他也不能回答的。
周今甜吃了幾口酒釀元宵就放下了碗,她似乎還翻譯上癮來了,面對男人的再三打擾,她不耐煩道:“你別說話,你讓我先翻譯完最后一頁。”
紀錚磨了磨牙,他這算是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周今甜自認為不是個心細的人,翻譯完一遍之后又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甚至還指出了幾個可能會被對方鉆空子的漏洞出來。
她的字談不上清秀,字體肆意張揚如龍舞鳳,但卻清晰的把每一個點都寫的明明白白。
“累死了。”周今甜伸了個懶腰,自顧自的說道:“我要下樓去買一杯咖啡喝。”
周今甜抽走了他的皮夾,從里面拿出了一張卡,“紀叔叔,我也會給你買一杯的。”
紀錚都由著她,等到小姑娘離開后,他看了一眼翻譯的文檔和注明標記的合同后,眼神里溢出了幾分贊許的目光,甚至還帶有自豪感。
他的小姑娘確實優秀的很。
周今甜拿著手機站在了收銀臺前,她打算給霍迎和關臨也買一杯,“我要三杯卡布奇諾,還要一個空杯子。”
“空杯子?”服務員反問了一下。
周今甜點頭確認,咖啡現在已經無法滿足她了,她打算待會兒去買瓶酒倒在里面喝。
本質上還是害怕被紀錚發現的,不然她也不至于如此想方設法的藏著掖著。
周今甜站在一邊等三杯咖啡,她總是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的身后有一道特別瘆人的視線在盯著自己,但是轉過身去看卻發現不了什么異常。
這種感覺最近常有,她已經特別放在心上了,但也有可能是因為特別上心了,才會有這種異樣感。
鄧蓓自從被亞澤裁退之后都是打得兼職工,時間方面空閑了不少,但是薪酬也少了好幾倍。
肖依依姍姍來遲,她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噠噠噠”地走進來,一落座便猛喝了一大口冰水。
“依依你怎么了,心情不好?”鄧蓓關心的問道。
“別提了。”肖依依神色難堪,“公司新來了個走后門的叫周今甜,才一天就把紀錚給鉤到手了。”
“周今甜?”鄧蓓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是我之前去莫涼山的時候跟你講的那個周今甜?”
“對,就是那個小賤人。”
“依依,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在支教的時候那個周今甜就最愛勾引男人了,當時不僅僅是紀錚,還有兩個男人也被她迷的七葷八素的。”鄧蓓如是講到。
肖依依眼神閃過一絲惡狠,“我有辦法整她。”
鄧蓓笑了一下:“好了,你就別再想她了,馬上我請你吃晚飯怎么樣?”
肖依依想到上次鄧蓓說請她吃晚飯,因為她囊中羞澀就請在了一個又臟又亂的小市場里,吃了一碗五塊錢的素面。
“這次我來請你吧。”肖依依掩蓋住眼里的嫌棄之情。
咖啡還要等一會兒才制作完成,周今甜就先去超市里買了一瓶燒酒,她將一整瓶燒酒都倒進了空的咖啡杯里,然后插上了吸管細細喝了起來。
服務員向她投來了異樣的眼光,“您好,您的三杯卡布奇諾完成了。”
周今甜拎著袋子高高興興的回到了亞澤,再等一會兒就要下班了。
霍迎和關臨接過她手中的咖啡,霍迎說道:“甜甜,等下要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嗎?”
她為了感謝關臨今天一整天對她無微不至的教導,決定請對方吃個晚餐。
周今甜搖了搖頭,“今天我已經有約啦。”
她還記得紀錚昨天晚上說的,那個叫秦梁的今天會來家里吃晚飯。
周今甜把最后一杯咖啡交給了紀錚,然后坐在椅子上看起了電視。
“都翻譯好了?”紀錚睨了她一眼,問道。
周今甜搖搖頭,滿嘴的酒氣:“都快下班了,你就別再壓榨我了。”
紀錚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你喝的什么東西?”
“咖啡呀。”周今甜瞪大了眼睛,一副你不相信我我就會很生氣的樣子。
紀錚想伸手拿她面前的咖啡杯,門突然被敲了兩下。
周今甜條件反射一般的關掉電腦上的電視畫面,隨便點開了一個文檔。
這種事情她大學里做多了,沒想到到了現在也還會這樣。
“進。”
門被拉開,一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男職員走了進來,他將手中的一份牛皮紙文件夾遞給了紀錚,很恭敬的說道:“紀總,這里是您要的投標資料。”
男人問:“風險評估都已經出來了?”
“是的。”
周今甜對這些沒什么興趣,她裝模作樣的翻著合同書,其實是在數手表上的秒針。
紀錚抬了抬頭,腕上的白金表若隱若現:“多少萬?”
男職員有些猶豫的看了周今甜一眼,怕她是別的公司派來的間諜:“紀總,要不......”
話音未落,紀錚就掀了掀眼皮子,打斷了他:“直接說吧。”
周今甜不是什么外人,用不著防。
“擬定的價格是六百八十萬。”男職員用右手的兩根手指推了下厚厚的眼鏡:“這是評估了弘越集團往年所給的投標額后定的,中標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
于這塊地而言,弘越集團目前是亞澤的最大競爭對手,兩個公司都如同餓狼,視這塊地為鮮美的肥肉。
上一次弘越就以一萬的價格險勝亞澤,還是紀錚出面找了些弘越的麻煩,將他們一些不法的證據給告上了法庭,亞澤才順以中標。
紀錚點了點頭,“行。”
等到男職員離開之后,紀錚將關臨叫了進來,“明天的招標會你親自去遞文書,價格再加兩萬。”
關臨鄭重的點了下頭,看來紀總這次是要把公司的內鬼給找出來了。
男職員從電梯上下去時遇到了肖依依,他額頭上冒著些虛汗。
肖依依瞥了一眼那牛皮紙文件夾,然后說道:“你沒事吧?”
“我肚子有些疼。”
“那要不我替你拿這個文件,你快去廁所里吧?”肖依依說道。
男職員捂住自己的肚子,看起來有些難為:“這個文件很重要,事關...”
“我知道的。”肖依依露出一副助人為樂的善良模樣,“我也是亞澤的一員,一定會幫你保管好公司的文件的。”
男職員實在是忍不住這一陣又一陣的劇痛,顫顫巍巍的將手里的文件夾遞了過去,然后夾著屁股跑到了拐角處。
肖依依掂了掂手里的那份文件,給上一次弘越聯系她的負責人打去了電話,“你想要的東西就在我手里,但我希望價格能再上漲百分之二十。”
她這次除了想要錢以外,也是鐵了心的打算栽贓嫁禍給周今甜的,正好周今甜還去了總裁辦,這就更有利于她的計劃。
但殊不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越是想害人,自己的馬腳就會露出的越快。
男職員給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發去了短信:【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