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凝無意中瞥見薛明績的小動作，嘴上沒說什么，卻還是一副溫柔的笑臉，“那九叔可要好好養傷嘍，為婦現在去對付林夫人！”
“真想看夫人大殺四方的樣子。”薛明績猛然揚起臉一臉的期待，看到裴月凝淡然搖晃著手指，立馬變成了沮喪。
“不行，你要好好養傷！”裴月凝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聲音不容置疑，望著這凌亂的衣衫，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
見到李彩從小廚房出來手上還端著茶水，果斷截住了她，拉著她先替自己沐浴更衣，溫暖的水中，裴月凝感到久違的愜意。
“小姐，咱們這樣晾著林夫人，不合禮數吧？”李彩猶豫的替她擦背，見她不緊不慢忍不住問道。
裴月凝一想起方素娥方才的嘴臉，就知道林綺柔為什么能干出來這樣的事情，多半是受了這母親的影響，童年的濾鏡早已破碎。
方素娥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讓她現在根本無法平心靜氣，若是現在放方素娥出去，方素娥定會鬧得人盡皆知，累了薛明績的名聲。
正廳中，方素娥見四下無人，咽了口口水抱怨道：“連口茶都不給喝，眼瞧著這裴府是敗落了。”
方素娥聽到不遠處沙沙作響，順著那聲音瞧去，就見席安正在打掃院子，朝著他擺了擺手大聲道：“那誰...說你呢，就是你，還看誰呢？”
席安四處瞧了瞧確實沒有別人，她果然是在叫自己，還沒等席安開口，方素娥拿出當家主母的派頭，指著地上的散落的秋葉，“這里都沒掃干凈，重新打掃。”
席安不敢反駁，向來小姐對林夫人禮敬有加，這下她是真的不拿自己當外人了，還使喚起自己來了，垂著頭走到庭院中打掃。
見席安如此聽話，方素娥更加神氣，端坐在椅子上與席安搭話，“你知道你家小姐干什么呢嗎？”
“小姐尚未起身，林夫人您稍后些。”席安聲音不平不淡，以為她是等得沒趣了才招呼自己過來，只想著趕緊掃完落葉離去。
“怕是起不來床了吧...”方素娥用帕子捂著嘴一臉壞笑，“這裴小姐也是自幼喪母，父兄常年在外也沒個人教她規矩，這還沒成親過門就做出這樣的事情！”
“也罷...武將家風嘛，自然不計較先后，倒是那薛侯忠孝仁義，裴府敗落了還不能娶她。”方素娥捻著帕子扶著紅木椅子的把手，像是看到不得了的事情連忙議論。
“這下她花癡病可算是治好了。”方素娥自顧自的說著，又是一臉深沉，“她哪里學來的這狐媚的本事呢...”
方素娥有些后悔，該是讓自家女兒親自來道謝的，才好繼續跟裴月凝拉近關系，這樣才能知道她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了薛侯的注意。
這要是自己女兒學了個七八分，富貴就是唾手可得了！
席安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一定是在貶損自家小姐，順勢將掃帚仍在地上，“林夫人，您在說什么，小人聽不懂呢！我這就去給你找我家小姐！”
“別去。”方素娥暗自嘲諷著這個傻小子，嘴上攔著他身體還是泰然的坐在椅子上，雙手翹起蘭花指，
“你去干什么？難道你去看那粉黛弛落...看那發亂釵脫...嗎？”方素娥說著食指逐漸貼合，嘴角露出邪笑，讓席安更加氣惱。
席安準備上前給方素娥些教訓，可還沒等他走到近前，裴府的大門就被推開，一行將士身皆黑甲，整理的列隊在兩旁，氣勢壓得人不敢大聲言語。
人群中走出一老將，獰髯張目，撫著自己的長髯厲聲道：“怎么一進門就聽到狗叫啊！”
“裴府什么時候養狗了啊？”老將軍指著席安問道，“我問你話呢！”
“小人參見定國公。”席安激動的跑出來跪在老將的面前，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現在他們裴府有人撐腰了，仰起頭回眸像是說給方素娥聽得，“是有些人狗仗人勢，裝得人模狗樣的來裴府鬧事。”
一黑甲小將腳步輕盈的站在老將軍的身后，“父親，可要將人綁了送去官府？”
老將軍見兒子如此不爭氣，抽出腰間的鞭子朝著兒子腰身打了一下，一聲悶響讓方素娥驚呼出聲，沒想到他對自己兒子都這么狠。
“沒出息，你小子就會送官嗎！”老將軍立目咒罵著，“這些年讓你讀書是為了不至于成個睜眼瞎，怎么把腦子都讀傻了。”
“我們武將自然有武將的規矩，哪個敢欺負人，就得有過硬的本事。”老將軍一邊撫著自己的烏黑發亮的長髯，一手抽出自己的大刀斜插入地。
“打不過那就是沒本事，就活該挨欺負！”老將軍說話間握住自己的大刀高高舉起，厲聲質問道：“是哪個不怕死的在裴府鬧事的！”
方素娥整個人都在打哆嗦，呈口舌之快可以，但她一個婦人圍在一群武將之中實在太不像話了，況且這定國公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在眾人冷漠的眼神中，方素娥只能婉轉的道：“既然裴小姐沒空見我，那我就先回了。”
方素娥低著頭準備悄無聲息的從老將軍身邊走過，老將軍眼皮都沒抬一下，冷聲道：“站住。”
“你要干什么？”方素娥戒備的后退一步與她保持距離，“我可是官眷，定國公放尊重些。”
“官眷算個屁，就是個沒出息的文官，老子與大哥征戰沙場的時候，他還不知道縮在哪里尿褲子呢！”老將軍扛著大刀放聲大笑，一眾將士也隨之嘲笑起來。
方素娥臉頰通紅，咬著牙道：“定國公口出狂言，小心我家大人在御前參你一本。”
“別嚇唬老子，有本事就去老子不在乎。”老將軍不在意的揮著手，“你要是再敢邁入裴府一步，老子剁了你的腳！”
說話間老將軍將扛著的大刀順勢斬下，將席安先前丟掉的掃帚砍得稀碎，方素娥嚇得捂著頭尖叫著跑出裴府，裴府內還是一陣哄笑，“官眷不過這點膽量。”
“父親，我們剛入城，還是低調行事些吧。”小將在一旁勸誡，但老將軍不以為意，“你這小子怎么越大膽子越小了。”
裴月凝聽得聲響翩然從正廳走了出來，見這架勢也是一臉茫然，老將軍將刀仍在一旁不爭氣的兒子，扎起馬步，張開雙臂，高興的喊道：“月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