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裴月凝笑著將首飾匣子交給了她,因為林綺柔是唯一一個在自己落魄時來看自己的。
“那好,事情交給我,你放心。”林綺柔笑容越發(fā)燦爛起來,隨后將匣子交給門外的婢女,又一臉為難的道:“過段日子我或許就沒辦法來看你了,家里給我安排了門親事,近幾日就要去相看了。”
“真的嗎?哪家的公子啊?”裴月凝也替她高興,省得以后袁晧寧再糾纏了。
林綺柔害羞的低下頭,嘴角邊掩飾不住的笑意,“聽說是秦王孫,弱冠之年,一表人才。”
裴月凝點了點頭,仿佛是個人都比袁晧寧好,“那真是恭喜了。”
“我不能出來太久,不然母親又要責怪我了。”林綺柔一甩袖子,撞到了裴月凝的手臂,手中的銅板散落一地,滾落到處都是,“哎呀月凝,我不是故意的,那你們就自己收拾吧。”
林綺柔嘴角彎笑得意的帶著戰(zhàn)利品離去,她此行的目地已經(jīng)達到,抱得首飾歸又炫耀了自己的親事,一箭雙雕,不然怎么會來這么落魄的地方。
裴月凝彎下身拾起地上的銅板全部包在帕子里,交叉打結(jié)小心的揣在懷里,席安在門外聽著氣得臉頰通紅,“小姐,那林姑娘就是要私吞您的首飾。裴府雖然敗落了,但也不是任由誰都能踩上一腳。”
“不會的,綺柔是為了我好。”裴月凝心里不是滋味兒,還但愿是她看錯了,還是任由林綺柔拿走了自己一直積攢的首飾。
林綺柔飛速離開裴府,懷抱著首飾匣子一臉得意,“終于這些東西到我手上了。從前她裴月凝有的我沒有,現(xiàn)在她也配不上這些東西了,我替她好好戴著。”
“小姐說的是。”婢女在身后小聲附和。
“書蓉,你說是我戴著好看,還是那裴月凝戴著好看。”林綺柔拿出一支簪子在頭頂比劃著,將自己頭頂老套的發(fā)簪扔回了匣子里,老掉牙的款式也不值錢,用幾個銅板換得這一堆寶貝才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自然是小姐戴著好看,奴婢瞧小姐比裴小姐好看多了。”書蓉瞧著林綺柔的臉色恭維,“秦王孫見了一定會念念不忘,娶小姐回去做夫人的。”
“只是不知那秦王孫是什么樣的人,說起來還是袁晧寧好拿捏一些,可惜這個沒出息的遲遲不能襲爵,不然我就是國公夫人!”林綺柔眼神中透露出不耐煩,用帕子不斷擦著拉過裴月凝的手,“臟死了。”
轉(zhuǎn)角間,那不爭氣的袁晧寧正站在角落里等她,林綺柔一驚臉上掛上溫柔的笑容,將匣子遞給書蓉,生怕被這個敗家子看到。
“晧寧,你這么在這里啊,也是來看月凝的嗎?她實在是可憐啊。”林綺柔有些心虛,用帕子拭去眼角若有若無的淚水,不知道自己的話他剛才聽到多少。
袁晧寧低下頭漲紅了臉,自己每每見到林綺柔就是這般沒出息,“我是一路跟著你來的,想遠遠的看你一眼,但...不自覺的就跟了過來。”
“綺柔,你真善良,現(xiàn)在還愿意來看她。”袁晧寧見林綺柔不說話,主動開口道。
“我跟月凝可是閨中密友啊。”林綺柔見他不敢抬頭看自己,那袁晧寧的身影映在眸中也越發(fā)的厭惡起來,既然他沒了利用價值還是趁早撇清關(guān)系的好,免得叫秦王孫知道了,會生出許多麻煩。
街巷中沒有旁人,她示意書蓉走得遠一些,只留出兩人獨處的空間,低沉著聲音略帶哭腔道:“我們以后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為什么?”袁晧寧大驚,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家里給我說了門親事,不久就要去相看,父親極力要促成這門親事,我父親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們不要在見面了。”林綺柔轉(zhuǎn)過身去抹著眼淚,并未見一滴落下。
“怎么可以這樣!難道他就不顧你的心意嗎?萬一、萬一對方是個紈绔公子呢,哪怕是火坑也要你跳下去嗎?”袁晧寧無能為力,只能捶胸頓足的替她抱不平。
“你也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這輩子...怕是有緣無分了。”林綺柔轉(zhuǎn)頭一只手輕輕的貼近他的心房,指尖的冰冷讓袁晧寧感受到心寒的痛苦,林綺柔趁機將沒擦干凈的灰塵抹上去,不斷忸怩著手。
“我不負你。”絕望與痛苦涌上心頭,袁晧寧想要握緊她的手,還沒等觸碰到指尖,林綺柔轉(zhuǎn)身奔走離去。
袁晧寧只能痛苦的哭泣著,他不敢上前糾纏,生怕林綺柔會厭惡這樣的自己,在原地低聲呢喃,“綺柔,綺柔!”
短暫的哭泣之后,雙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正了衣襟抖摟著烏黑衣袍上的灰塵,氣沖沖的沖進大街上,淹沒在人海之中。
鑲金邊的落日,此時正圓,光芒四射,灑盡最后一絲溫暖。
裴月凝提著個空籃子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著,她本是變賣了些物什換了酒菜想要去牢里探望父兄,可東西送了進去人被擋了回來,也不知道那些東西能不能進到父兄的胃里。
想看一眼都不行。
迎面與一個殺氣騰騰的少年撞上,堅硬的身軀磕得她肩膀快要斷了,還沒等她發(fā)難,那人先
倒打一耙,“你沒長眼睛啊。”
“我看你是眼睛長天上了吧?就指著眉毛下面那兩孔是用來出氣的啊!”
裴月凝也不饒人,雙方認出對方的那一瞬間,裴月凝覺得無趣的轉(zhuǎn)身離去,她實在不想跟袁晧寧有任何的瓜葛。
袁晧寧仍是不依不饒的追上前去,拉著她的剛包扎好的手一把將人拽入了一個僻靜的小巷,“給我錢,快給我錢,我要去林府提親,我不能讓綺柔嫁給別人!”
裴月凝抿著唇,被她攥住的傷口隱隱作痛,他的手更像是巨大的蟹鉗,根本無法從他的手中抽出來,怒喝道:“我沒有錢,裴家養(yǎng)你成年已是銀貨兩訖,你該學會自己生活,難道娶妻的錢還要裴家給你出嗎?”
“成家立業(yè)、娶妻生子,你連個功名都沒有,即便是娶了林綺柔,也不能給她穩(wěn)定的生活,難道你要她來養(yǎng)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