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只能選擇相信我。”賀降軒清澈的眼眸望向裴月凝,裴月凝看向他時,似乎亦如當年那般清澈如溪,不免有些動容。
“不能給我透露一點點嗎?就一點點。”裴月凝輕聲詢問道,卻始終得不到賀降軒半點答復。
“今晚就留在這過夜,等明日一切都會見分曉的,這個時候,別出去添亂了。”
賀降軒替裴月凝上藥,語氣亦如往常的緩和,與朝堂之上判若兩人,風遙也不禁為之大為震撼,但還是先站出來道:“夫人怎么可以在這里過夜呢?”
“我睡在這里,她睡在隔壁,你守在兩屋之間不就可以了嗎?”賀降軒依舊波瀾的不驚的說道,雙眸中沒有任何波瀾,哪怕看向風遙時沒有半分愧疚。
風遙一時間有些惱怒,只能安靜的看著賀降軒給裴月凝纏著紗布,叮囑道:“傷口不要沾水,盡量不要動,有什么事就喚我或者喚他。”
賀降軒替裴月凝斟了一杯茶推到他的手邊,隨后又坐回桌案旁,點了一盞油燈繼續飛速落筆。
“是不是我夫君跟你說了什么...這或許是你們早就商量好的啊?”裴月凝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想要看他在寫什么,被賀降軒一把扣住了奏章。
“你就老實在這里,什么都不要問...我不會傷害你的。”賀降軒走到房門外,推開半扇門等著他們走出去,風遙與裴月凝對視一眼,隨后默默了走了出去。
隔壁破敗的倉庫被賀降軒收拾干凈,看上去像是個簡易的書房,裴月凝坐在松軟的臥榻上,風遙則恪守禮儀站在門外始終不敢靠近一步。
裴月凝倒在床榻上一夜無眠,她自然知道風遙守在門外是最安全的,依照賀降軒的性子他也不會冒然闖進來,可她就是睡不著,忍不住去想薛明績現在在做什么,是否在遭罪。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時間飛速流淌,眨眼間仿佛就已經天快亮了,賀降軒早早的換上了朝服準上朝,此時裴月凝在這個時間醒來,往常薛明績也都是這個時辰上朝的,只是如今他被關在大牢之中了。
賀降軒推開房門走了出來,風遙警覺地站直了身體,看著他一步步走到書房的門前,隔著門扉輕聲道:“今日就會見分曉,你呆在這里不要出去。”
“照顧好她。”賀降軒這句話是說給風遙聽得,隨后理了理衣襟朝著門口走去,只留下裴月凝與風遙兩人,裴月凝從屋內走了出來,望向門口的方向冷哼一聲。
“你信嗎?”裴月凝反問風遙,卻見風遙也搖了搖頭不敢篤定一般,“那還愣著做什么,找啊。”
裴月凝想從賀降軒的住所翻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可是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份奏折,他昨日寫的東西不知放在了何處,連屋子內也沒有任何痕跡。
“夫人,他不會帶走了吧?”風遙后知后覺的道,裴月凝這才一拍大腿,“他若是想要參誰,定是上朝直言參奏,咱們趕緊跟上去瞧瞧。”
風遙只得套了馬車帶著裴月凝前往宮門,此時趕上百官上朝,賀降軒一人從容的走在前方,腳步堅定似有視死如歸之態。
元崢百無聊賴的一揮手,就聽到一旁的劉公公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賀降軒從眾人中央站了出來拱手行禮,其余官員見了都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輕松了不少,這幾日都是靠著這位新科狀元郎在強力輸出。
“臣參之人乃是當今陛下!”賀降軒此話一出朝野嘩然,所有人都詫異的看向賀降軒,就連元崢眼中也帶著殺意。
“陛下殘害忠臣、枉顧禮法,實在國之禍水,陛下不僅在民間設有間酒樓為據點,監視朝臣舉動更是勾結徐來酒樓探聽朝臣私隱,逼良為娼、以充國庫,就連先帝的死因也尚有疑點可尋。”
朝臣人人自危,大多數人都與徐來酒樓脫不了干系,一想到自己的私隱被陛下握在手里,便將頭埋得更低一些,生怕這件事情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賀愛卿,此話何意啊?難道是說朕德不配位嗎?”元崢依舊淺笑著,眼中的殺意卻掩飾不住,“來人,賀降軒藐視君上,傳廷杖!”
元崢一聲令下,兩旁太監就要上前將人摁住,可賀降軒左右甩開兩旁太監,將自己的奏折展開,字跡清秀,上面元崢的罪狀條條罪無可赦。
“陛下是要殺人滅口嗎?”薛明績厲聲從殿外走來,身后跟著數位將士,朝臣紛紛讓出一條道路,生怕刀劍無眼會牽連自身。
于賦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站錯了人,得罪了薛明績想要討好賀降軒,可現在才發現這兩人原屬一撥勢力,此時之中將自己隱藏起來不被人發現。
“是誰允許你出來的,薛明績你還不是要造反!”元崢指著他呵斥道。
此時魏禮在一旁站了出來,他本就是刑部尚書,牢獄中之人都歸他管轄,至于身后那些將士都是自愿跟隨,這不是他一個刑部尚書可以調遣得動的。
“陛下。”裴戟從人群中走上殿內,“老臣扶持先帝便受到先帝的陷害,如今到了新朝,陛下以家人的安危威脅老臣要老臣辭官,此事老臣斷然忍不得了。”
“放肆!”元崢指著兩人滿臉驚恐,他能調動的只有面前的御林軍,可這些人與久經沙場的裴戟、薛明績相比沒有任何勝算。
“朕是天子,天下都是朕的,朕要你死,你就得死、你本就該死!”元崢憤恨的指著裴戟說道,“先帝本就想讓你死,可你非但沒死,還活著...這就是不忠!你還敢在這里妄稱忠臣!”
“若是無德之君要逼死微臣,陷害微臣的家人,那微臣就不能再忠于這樣武德之君了!”
裴戟一身戎裝揮動著自己的長袍,臨風颯颯,讓朝臣紛紛朝著他身后站著去。
此時元崢人心盡失,似乎再說什么都沒有人聽從,而大多數的朝臣都是在觀望,到底誰能在這場宮變之中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