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禮有一絲絲心痛,這可是他偷偷藏了好久的私房錢,本來想留著自己偷偷去喝點小酒的,沒想到都給夫人買點心了,一咬牙抱著一盒子點心往家跑去,當下能緩和自己與夫人的關系最重要。
他一路上都已經開始腦補出夫人開心的模樣,只是苦了點心鋪的伙計,伙計在銅盆里不停的凈手,用了皂角清洗還是覺得有種奇怪的味道。
伙計(欲哭無淚):我臟了。我不干凈了。
魏禮大步流星跑進府中,門口小廝笑著問道:“大人,您回來啦?”
“夫人在府里嗎?”魏禮腳步沒停遙遙問道,小廝高聲回應,“在呢,就在府中。”
魏禮聞言加快了腳步往內堂跑去,小廝的笑容逐漸消失,后半句沒說出口的話,只能小聲低語說給自己聽:“可是...夫人有些不高興。”
何湘湘從府外回來,一直拿著團扇在院中散步,身旁婢女早已筋疲力竭、腰酸背痛,一襲淡黃色長裙在夕陽下格外惹眼。
魏禮循著回廊而來,卻見何湘湘扭頭就進了屋內,婢女識趣的候在門外,待魏禮走進將房門關上。
何湘湘扭過頭不去看他,揭開茶蓋抿了口清茶,毫不在意歸來之人,猝不及防之間,魏禮揚起一張笑臉湊了上去,“夫人,還生我氣呢?”
“你看。”魏禮提著點心盒子在何湘湘眼前晃來晃去,沒有發現她逐漸暗淡的眸色,反而更加積極、殷勤的將各色糕點擺在桌子上,“這都是為夫人買的,聽說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夫人快嘗嘗。”
香甜的味道撲鼻而來,何湘湘抿了抿嘴,只能將想吃的欲望與瘋狂分泌的口水一同咽下,好不容易壓制住它們,魏禮卻恰到好處的拿起一塊遞到了她的嘴邊,“夫人張嘴,啊~”
何湘湘內心掙扎了好久,只要一想起今日在成衣店受的嘲諷,就咬緊牙關什么都不想吃,從鼻子里哼處一口氣,反手捏住魏禮的手將糕點塞進了他的嘴里,“你自己吃吧。”
“從今天開始我不吃甜食了,你自己買的自己吃!”何湘湘一邊說與魏禮聽,也是在大聲的告誡自己,她要瘦!要瘦!要瘦!
要么瘦,要么...他死。
一記寒光甩向魏禮,魏禮感受到了滿滿的惡意。
他嗷嗚一口朝著糕點咬了下去,糕點斷為兩半,另一半落在桌案上碎落得到處都是,魏禮挑起大塊扔到嘴里,又將殘渣劃拉到掌心,仰起頭全部倒進嘴里,怯生生的瞄滿是怒氣的夫人。
何湘湘注視他良久,扭頭才想起最重要的問題,厲聲質問道:“你哪兒來的錢買這么貴的點心?”
魏禮身子發虛,手心開始冒冷汗,他只想著哄夫人開心卻沒想到受到了靈魂發問,眼神灰溜溜的不停眨巴起來,仰起頭笑容堆積在臉上。
“夫、夫人,今日可是在外面受氣了,來與為夫說說。”魏禮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一手拄在腿上準備迎她入懷。
何湘湘剛想開口,手搭在自己有些發福的腰際,嘆了口氣道:“算啦,你把這些都吃了我就不追究了。”
“好、好,我吃。”魏禮憨笑著左手一塊右手一塊的糕點往嘴里塞著,刻意在討何湘湘歡心,何湘湘不忍再看下去,生怕淚水不爭氣的從嘴里流出來。
魏禮咬著牙將滿滿一盒點心全部吃下,這都是錢啊,是他攢了好久的私房錢,夠出去瀟灑好幾次的,現在都化作怒氣拼命的將嘴里塞去,腮幫子脹起自帶低吼,像正在咕咕叫的蛤蟆。
嗝~ 一陣風卷殘云的之后,魏禮栽倒在羅漢床上,一手撫著圓滾滾的肚皮,伴著夜幕降臨困意逐漸席卷而來。
裴月凝回到府上時已是深夜,席安見她從府外走回來驚得掉了下巴,氣憤的轉過頭往府里走去,裴月凝笑呵呵的望向他沒有任何解釋。
她以為席安只是簡單的生氣,見到自己平安歸來應該也就罷了,在內堂等了許久也沒見席安來送飯,抵不住肚子的抗議,裴月凝只能先低頭,始終沒找到席安她只能一頭扎進廚房。
從廚房掃蕩出來,裴月凝嘴里還叼了個饅頭,她從前真的從沒覺得饅頭也能如此好吃,穿過回廊時,隱約覺得墻角有黑影聳動。
站在臺階上眺望,是席安正在和泥將墻角的洞堵上,裴月凝又咬了一口饅頭,在嘴里反復嚼著,越是嚼越覺得香甜,轉身回屋,她覺得還是不要打擾席安的好。
裴月凝回到屋中脫去這臟兮兮的衣服,好在兄長今日沒看到自己穿著是他的寶貝衣服,不然肯定要心疼壞了,懷中的手帕也隨之掉落,裴月凝彎腰拾起,將它與臟衣放在一處,抱起銅盆往外走。
席安直起腰,望著用泥巴堵好的狗洞,一臉的欣慰,拖著還有些不利索的腿朝內院走去,見裴月凝蹲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跑了過去,“小姐,您怎么在洗衣服?”
“府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怎么就不能洗衣服了?”
“到什么時候,您都是主子,我是下人,這些事都由我來做。”席安不由分說的將銅盆從她手里搶過,一個人蹲在地上洗起衣服。
裴月凝湊到旁邊看著席安將皂角倒入水中浸泡清香撲鼻,揉搓了幾下,污漬就消失不見,唯有暗香盈袖。
“你教我洗啊。”裴月凝將手帕從冷水中拿出來,像模像樣的學著席安的舉止,先將手帕打濕,又從壇子里抓了一把皂角出來,席安大驚連忙擺手,“多了多了。”
裴月凝連忙松了手,皂角粉順著指縫滑落回壇子里,把用手上殘留的皂角粉抹在手帕上,輕柔的來回搓洗,手帕上一方灰塵就消失不見了,浸在潔凈的清水中煥然如新。
“原來洗衣服這樣簡單啊。”裴月凝欣喜的反復淘洗,隨后將帕子晾在晾衣繩上,用夾子固定,微風拂過,空氣中都是這般純凈的味道。
“自然是小人教的好。”席安擦了擦額間的汗水,望著裴月凝的眼神中滿是欣慰,裴月凝濕漉漉的雙手環在胸前,“你該說:是我家小姐聰明,一學就會,我來說是席安教的好,簡潔明了。”
席安憨笑著拱手道:“是是是,我家小姐冰雪聰明,一學就會。”
“那當然。”裴月凝得意轉身回房,此事就沒有了下文,席安一臉狐疑,這怎么跟剛才說的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