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西街新開的酒樓,薛小少爺不是替咱們選好了嘛。”裴月凝平穩(wěn)著地后一臉狡黠的笑著,她是不可能在帶著薛明績?nèi)バ靵砭茦堑模@輩子他也甭想。
“好。”薛明績自然的在她面前攤開手掌,裴月凝悄然在搭上他的手,十指緊扣間與一般眷侶沒有什么區(qū)別。
許是午后,街上人影稀疏,酒樓似乎沒什么生意,迎客的小二頗為規(guī)矩的將兩人迎上雅間,推開半扇窗就能一覽京城半壁風景。
在看到菜單的時候,裴月凝不動聲色,卻也不自覺間瞪大雙眼,這間酒樓客流稀少原不是因為過了飯點,而是標價貴的嚇死人。
小二轉身出門時,裴月凝小聲在薛明績耳邊道:“九叔,這家太貴了,不如我們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溜走換一家?”
薛明績輕聲笑著,用指腹戳了一下裴月凝的額頭,“月兒想吃什么盡管點,我養(yǎng)得起你!”
裴月凝坐直了身子,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小家子氣起來,從前父兄還在時,她要買些什么從來不看價錢,只有她想要與不想要的東西,自從裴家敗落,都是儉省著過活。
她倒是覺得自己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吃得了哭,享得了富貴...就是后悔沒帶薛攸之一起來。
“咳咳~我這不是要勤儉持家嘛!”裴月凝擺出一副大人模樣,恰逢小二端上沏好的茶水,杯蓋揭開的剎那,香氣四溢,貴還是有貴的好處。
裴月凝點了幾碟素菜,薛明績又著意加了些她愛吃的菜式,看得裴月凝有些心焦,隔著桌案拉扯他的衣角。
薛明績闔上菜單遞給小二時,裴月凝才舒了一口氣,光點的這些就夠平常人家數(shù)月的口糧了。
“點太多了,就我們兩個吃不完的。”裴月凝在薛明績身邊諄諄教育了一番,可薛明績?nèi)宦牪贿M去,眉眼彎笑撫了撫裴月凝緊蹙的眉心,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管著他的小嬌娘很可愛。
“月兒答應嫁給我已經(jīng)很委屈了,再不吃好穿好,那我豈不是要被人戳脊梁了...”
裴月凝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腮幫子鼓了起來,或許是茶水微燙,兩腮泛紅飛上兩抹紅暈更顯得笑臉粉嫩,將茶水汩汩咽下,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何必在乎別人的看法?”
“我若是在乎別人的看法,早死千八百回了!”
她本就是京城貴女的反面典型,不得一眾長輩的喜愛,家中有女兒的,生怕自己的女兒會被她帶壞;家中有兒子的,又怕兒子會被這樣狐媚女子迷惑,娶回家家宅不寧。
可裴家已然末落,裴月凝若不再強悍些,豈非叫那些人以為裴家的人都是好欺負的!
“不許胡說。”薛明績手指豎在裴月凝粉嫩的唇瓣前,不讓她說出這般詛咒的話語。
小二推門而來,極有規(guī)矩的低著頭默默上菜,對兩人的舉動不敢抬頭看,隨后輕瞥兩人面前的茶杯又續(xù)上茶水后退出去。
裴月凝直到他走后才敢出聲,這家酒樓規(guī)矩倒是大的很,也有一種拘束的感覺,看起來是個正經(jīng)酒樓與那徐來酒樓完全不同。
薛明績捻起筷子不停的往她碟子中夾菜,很快就累得如小山一樣高,裴月凝就歪著頭靜靜的看著他,薛明績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夫人得多吃些呀,才好快快長大。”薛明績撫上裴月凝的額頭,順滑的發(fā)絲讓他忍不住多揉搓幾下,看見裴月凝陰沉的眼眸只好撤回了手。
“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喂。”裴月凝憤憤不平,從她決定要重振裴家的那天起,她就是要是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從前只是礙于情面不想與薛明績成婚,才謊稱自己年紀小的。
“我都忘了...月兒已經(jīng)長大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作主了。”薛明績寵溺一笑,隨后笑著抿了一口茶。
裴月凝總覺得他那笑容中不懷好意,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就是感覺怪怪的。
算了,還是專心吃飯吧。
門外映出一道黑影,薛明績神色一冷,拍了拍裴月凝的肩膀,“月兒好好吃飯,等我回來。”
“哦。”裴月凝嘴上答應下來,可待他出門時瞥了瞥嘴,這不是還拿她當小孩子嗎。
看著滿桌的菜肴就覺得有些飽了,裴月凝索性起身走到窗邊,斜陽下的街頭披上一道霞光,霞光照在行人的臉上,仿佛有了暖意,這才人世間的模樣。
門外小廝再次推開門,這次端上來一盤切好的果子,撤去空盤后準備離去,裴月凝忽然叫住了他,“我沒點這個吧?”
面對突如其來的好意,裴月凝瞬間警覺的起來,那小廝彎著身子道:“這是小店贈予貴客的,還請姑娘品嘗。”
小廝再次離去,徒留裴月凝一人,裴月凝走到桌邊用銀制叉子戳了一塊果子,細細嗅聞,果然是她不愛吃的蘋果,默默將叉子放回原處。
裴月凝推開門看著二樓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什么食客,忍不住去尋薛明績的身影。
“我給你的東西,你可看到了?”男子略帶興奮的問道,他身邊站著一個人影,那人負手而立,沉默不語。
“是不是很像?”男子忍不住問道,言語間皆是難以掩飾的欣喜。
“您費盡心力,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嗎?”薛明績輕笑一聲,言語間滿是傲慢。
裴月凝聽到薛明績的聲音后停下腳步,用手指沾了口水在窗紙上輕輕一戳,便戳開一個小洞,透過縫隙看到薛明績的背影,他對面還有一人。
看模樣像是個...男子。
裴月凝這才松了口氣,看了看左右沒有人影之后,準備繼續(xù)繼續(xù)偷聽,不料房門忽而敞開一角,她看到的是薛明績湛藍色的衣襟,仰頭就看到薛明績冰冷的臉。
“九叔。”裴月凝尷尬的笑了笑,沒想到自己會被抓包。
她當初就很不贊成何湘湘那般看管魏禮,現(xiàn)如今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勸人好勸,自己要做到卻很難。
裴月凝已經(jīng)在腦海里飛速想著應對的說辭,她可以說是出來找茅廁的,聽到他說話才停下腳步,本來打算回去等著,沒想到先被他發(fā)現(xiàn)了。
這借口...太爛,以至于裴月凝都沒說出口,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
“是裴小姐嗎?進來說話吧!”男子用發(fā)號施令的口吻說道,讓裴月凝的心也忽然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