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連忙示意人替她包起來,連帶著那件臟污的裙子,再次將賬單遞了過去,“林小姐一共五千兩。”
“我出門沒帶這么多錢,明日你去府上找我母親收錢吧。”林綺柔本想抱著衣裙離開,掌柜一臉為難,何湘湘冷聲開口提醒道:“不付全款也要先付定金,等人過府收錢再將衣服送到府上,這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定金要多少?”林綺柔因心虛而大聲起來,冷漠的問著一旁唯唯諾諾的掌柜的。
“一千兩。”掌柜溫和笑著,豎起一根手指。
林綺柔摸了摸懷中,這些錢也要她攢好久好久的,何湘湘淡然笑著,上前挑剔的摸了摸她身上的料子,“印染的方式并不常見啊,也值這個價錢。”
林綺柔就像是在替她試穿一樣,站在原地像商品一樣任由何湘湘打量,“給我吧,我替你付這錢。”
林綺柔見她仗勢欺人,也學著何湘湘的樣子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不勞煩魏夫人了,即便是我不要這條裙子,您也穿不下。”
成衣店內瞬間安靜起來。
林綺柔這句話殺傷力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氣得何湘湘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生完孩子之后她本就覺得自己身形臃腫,所以擔心自家相公到處拈花惹草,現在不知道哪里的黃毛丫頭也敢這樣說她。
何湘湘瞬間暴怒,擼起袖子指著她道:“我怎么穿不了啊,穿不了我也要買回家干看著,你能拿我怎樣?總比你挑挑揀揀寒酸的買不起強!”
“誰說我買不起。”林綺柔左右望著,從頭上拔下那一對金釵遞給了掌柜,“這個可以付定金了吧?夠不夠?”
掌柜的將發釵拿在手里,砸了砸嘴,“雖然是金釵但成色不足,珍珠不夠圓潤,并不值什么錢。”
“你看清楚,這不值錢?”林綺柔有些急了,這可是她從裴月凝那里騙來的,怎么會不值錢呢,“你定是不識貨,我去當鋪估個價。”
“你準備穿著沒付錢的衣服到處奔走?”何湘湘在一旁質問,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林綺柔的機會。
林綺柔氣得臉頰通紅,將身上所有的首飾剝落,放在柜臺上,發釵、耳環、手鐲...大大小小,沒有一處遺漏,確認了定金后掌柜將賬單遞了過去,林綺柔大筆一揮沉重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林綺柔還是有些心痛的,袖子一揮,將賬單滑落到地上,看不起這成衣店的生意人,厲聲反問道:“現在夠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掌柜的彎身親自將賬單拾起,拍了拍灰塵,又是一臉恭敬的笑容,“晚些時候小人會將賬單跟衣裙送到府上的。”
掌柜不敢私自處置,用帕子將首飾包在帕子里,又送了些布料才將何湘湘安撫好。
林綺柔出了店門,抬頭就瞧見裴月凝笑著看著自己,一想起自己落到這份上都是裴月凝挑撥的結果,叉著腰呵斥道:“你就在這里看著我受欺負嘛,就是因為你我的裙子才臟了。”
“你自己要買衣服難道要我花錢嗎?”裴月凝斂去笑容,緩慢的站起身,“不是還有秦公子嗎?怎么想坑人家一把,人沒坑到就對沖我惱羞成怒了嗎?”
“這都是你的主意!”林綺柔伸手指著她,見薛明績在場,自己這舉動實在不雅,又強壓著怒火放下手。
“我是在幫你,幫你看清楚秦覆是什么樣的人。”裴月凝不怒反笑,“成親前都不舍得給你花錢的人,難道你還指望婚后給你買這買那嗎?”
薛明績眼神輕瞥了她一眼,她小小年紀怎么知道這些...說話間將腰間的折扇疊好放在手邊,輕輕地往裴月凝身邊推了推。
“同理,剛認識就心安理得的要人家掏心掏肺的對你,這樣的女子...秦公子會被嚇走也是理所當然的吧?”裴月凝指向林綺柔,說的就是她現在的目地。
林綺柔的目地旨在錢財,費心竭力的就是要嫁人高門顯貴之家,這下被裴月凝一攪和,自己怎么跟父親交代。
“你自己攀高枝了就不管別人了嗎?”林綺柔氣得語無倫次,見薛明績在身邊毫不避諱的揭露她悼念的丑事,“你忘記你以前怎么纏著薛侯爺的嗎?薛侯爺這樣的人物怎么能看上你。”
周圍看熱鬧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更有甚者指指點點,薛明績憤然站起身來,嘴角噙著微笑道:“林小姐好歹大家閨秀,這樣頤指氣使實在有失體統,況且在下也不能任由你折辱薛某的未婚妻。”
“未婚妻?”林綺柔打量著裴月凝,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辦法能讓薛明績改了心意,“您怎么、怎么能娶她呢?”
“是薛某高攀了。”薛明績拱手,眼眸冷漠如冰的看向林綺柔,“裴小姐本乃王女,下嫁侯府是薛某的幸運。”
薛明績給足裴月凝面子,拉著裴月凝在身邊坐下,“御史臺院侍御史隸從五品,一年俸祿幾何啊?能給女兒花費上千兩買衣裙,果真出手闊綽啊,不知道御史臺是否該好好查查自身了!”
“你、你...別誣陷我父親,這都是我攢的。”林綺柔辯白不過,提著冗長的裙擺回家跑,想起家里還有些裴月凝的首飾,得趕緊換了銀子把這個虧空補上,不然父親定然會打死她的。
“哼。”裴月凝搖了搖頭,拱手朝薛明績行禮,“多謝九叔回護之恩。”
“我說的都是事實。”薛明績淡然笑著,這笑容讓裴月凝猝不及防,臉頰通紅,端起熱茶抿了一口,被滾燙的茶水燙除了眼淚,還好她沒大口喝。
一轉頭,老者早已替她添好了熱茶,這體貼實在讓人欲哭無淚。
“九叔那日解釋的怎么樣了?”裴月凝拍了拍薛明績的肩膀,看似輕松但手心里已經開始冒冷汗了,“就是那天酒樓藍衣服的姑娘,哭得梨花帶雨那個。”
“我也可以跟你去解釋的。”裴月凝眼眸清澈,“你我婚事本就不作數,等有機會去陛下面前說清楚,可以說是我死活不嫁的。”
“不必。”薛明績臉上又沒了笑容,不容置疑的聲音道:“此事不必再談,擇吉日成婚。”
“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薛明績起身要走,猝不及防的被裴月凝拉住手腕,再次將他拉回到座位上。
她小心的環視周圍嘈雜的環境,確認安全之后湊到薛明績的耳邊問道:“九叔可知道我父兄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