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未免就有些刻薄了吧?”薛攸之臉色不悅出聲回嗆,“既然李公子已經(jīng)受到了責(zé)罰,那先前的事情也算是彌補(bǔ)了,怎可一直揪著旁人的過錯不放!”
風(fēng)遙也不甘落后,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既然你也知道李彪受過牢獄之災(zāi),那刑部就該有他刑滿釋放的記錄,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刑部查一查???”
“只是現(xiàn)在夜色已深怕是刑部已經(jīng)無人了...無妨,那就煩請裴小姐去請刑部尚書走一趟?!?
風(fēng)遙刻意提起裴月凝,故意告知他們裴家與魏尚書有些交情,不至于他們再敢動裴家的人,眼瞧著自己將王牙郎逼到絕境,他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
“崔掌柜意下如何?”薛攸之開口問道,“不能白白冤枉了旁人清白不是?”
“對啊,不能冤枉人!”眾人高亢叫囂起來,讓別人欺負(fù)了李彪,就像是欺負(fù)了他們這些窮苦百姓一般,說到底他們終歸是一伙人。
崔乾冷漠絕情的眼神望向王牙郎,王牙郎心底頓時(shí)蔓延出一絲冰冷,逐漸遍布全身。
“王牙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真的是你冤枉了人?。俊贝耷讲奖平?,站在王牙郎的面前,他的嘴角抽動著,那八字胡也一跳一跳的說不出話來。
崔乾的手重重的搭在他的肩膀上靠的極盡,眼神凌厲的始終盯著他看,“你怎的如此糊涂??!我真是看錯你了...”
跟在王牙郎身后的打手見情況已經(jīng)扭轉(zhuǎn),紛紛跪在地上哭泣起來,“崔掌柜,小人是被王牙郎逼迫的啊,我們?nèi)羰遣蝗?,就一定會丟了飯碗的啊,我上有老娘要吃飯,下有三歲娃娃要養(yǎng),我不能沒了這份差事啊?!?
“我們也是被王牙郎威逼利誘的呀。”身后打手再次沒骨氣般跪著前行,有人甚至上前抱住了李彪的大腿。
“李公子就原諒我們吧,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們也要養(yǎng)家啊...”
崔乾見此情景無奈的搖了搖頭,捂著心口表示痛心,在王牙郎的耳邊輕聲低語:“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你老娘的!”
王牙郎顫抖得步步后退,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枚棄子,對于崔乾而言,無疑是要舍棄自己,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坐在地上,看著打手痛哭的模樣視線有些恍惚,耳邊傳來陣陣嗡鳴。
夜晚越發(fā)的寒冷起來,一旁的炭火開始爆出火花,但王牙郎只覺得從心口往外犯寒,蜷縮在地上,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你品行不端,以后再不是我牙行之人!”崔乾將手中那塊刻著王牙郎姓氏的木牌扔到火盆之中,隨著木牌被火焰吞噬殆盡,王牙郎眼中最后的光芒也隨之熄滅。
“念你辛勞多年,我不再過多苛責(zé)于你,把你交給李家,怎么處置...我不再過問!”
他的前途也由此斷送,沒人會要一個不守誠信、手段陰毒的人,在這京城中,他怕是活不下去了。
王牙郎大叫一聲,披頭散發(fā)的朝著黑暗處跑去,猶如瘋子一般。
“怎么辦,要追嗎?”風(fēng)遙扭頭問李彪,畢竟他是苦主,哪怕是追回來把那人暴打一頓也不為過。
“李家不會與一個瘋子計(jì)較!況且小姐要的交代已經(jīng)有了此事就此作罷!”李彪傲慢的仰起頭,一抬腿將抱著自己大腿的打手甩開。
打手半個身子伏在地上,攥著空拳敲打著地面,還在不停的哀嚎起來,這男人哭起來有時(shí)候比女人還可怕。
“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滾回去。”崔乾對著打手厲聲呵斥,又瞬間轉(zhuǎn)變了一副面孔,拱手笑著對著眾人道:“此事錯皆在牙行,多謝諸位監(jiān)督,還望諸位以后繼續(xù)監(jiān)督。”
崔乾雖然嘴上這般說著,心里也討厭極了這般看客,只會人云亦云,沒有人敢強(qiáng)出頭,不過是附庸在強(qiáng)勢的一方,若是此事他們氣勢強(qiáng)的話,恐怕這些人隨時(shí)都會倒戈。
“走吧,回府。”薛攸之將手背在身后,催促著幾人快著些,看了半天的戲,他也累得很。
“那在下也回去了?!惫芎闵还笆珠L揖,隨即先眾人一步離開。
風(fēng)遙沒說話默默跟在薛攸之身后,李彪感激薛攸之仗義援手也跟在身后,但也忍不住小聲問道:“我們不回裴府嗎?薛侯不也在裴府呢嗎?”
“噓?。?!”風(fēng)遙聞聲連忙示意李彪禁聲,這話可當(dāng)著那位小爺面前說不得。
“什么?二叔在裴府?”薛攸之嘴角緩慢上揚(yáng),掩飾不住嘴角的欣喜,“那我親自去接二叔回府?!?
“小少爺,倒也不必...”風(fēng)遙抬手想要叫住薛攸之,可薛攸之腳步飛快,幾乎快要奔跑起來一樣。
李彪這才舒心的笑了,可一笑還是看起來有些可怕,感覺到一股寒氣彌散在自己周圍,扭過頭去,就看到風(fēng)遙怨恨的目光。
“我又說錯什么了嗎?”李彪心虛的小聲問道,風(fēng)遙無力的聳肩冷哼起來,快要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牙行內(nèi),崔乾動了大怒,將剛才核對的賬目全部摔在地上,對面站著一排打手,都捂著自己的右半張臉頰,臉頰紅腫像是剛被責(zé)打過一樣。
“廢物!都是廢物!”崔乾惡狠狠的責(zé)罵起來,“他要做這件事之前,為什么沒人來告訴我?”
“王牙郎說...能給我們每人一兩銀子...讓我們幫他瞞住這件事?!?
那一兩銀子可是他們半個月的工錢。
“蠢材!這種事情瞞得住嗎!”崔乾指著說話那打手罵道,“沒有把握將螻蟻碾死時(shí),就不要輕舉妄動!王牙郎愚蠢,竟帶得你們也這么笨!”
“小人知錯,只是王牙郎該怎么處置...”打手欲言又止,這么多年,王牙郎身為崔掌柜的情形知道的事情實(shí)在太多了,現(xiàn)在瘋了,若是不小心將什么事情隨口說出去了...
“這還用問!”崔乾冷哼一聲,拽起桌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他本是不愿在牙行飲酒,可進(jìn)來煩心事甚多,免不得多飲了一些,崔乾有些灼熱的扯開自己的領(lǐng)口,冷風(fēng)灌入才稍覺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