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倘如想看清楚些什么都需要淡薄的月光照亮。
男人的身影越來越近,裴沁的視線從男人熟悉的臉向下……
“啊!”
她突然驚叫出聲!
男人手里提著的東西赫然是一顆人頭!
仿佛從一個地獄墜落到另外一個冰冷的地獄,裴沁一邊尖叫一邊后退,破爛不堪的衣服在粗糙的地面磨出一道血痕……
“你、你別過來!”
空無一人宛如墳墓的廠子傳出男人一聲清冷的笑,染著冰雪的氣息。
“不是你說我?guī)汶x開,你就給我錢?”
裴沁表情驚恐,連連后退,終于在和那顆人頭對視一眼后崩潰地不知道從哪榨出了最后的力量尖叫著跑遠!
空曠的工廠只站著如同鬼魅般的男人。
“唉……”
寂靜的夜里傳出男人的一聲嘆息。
黎明前的黑暗最濃稠,杜遠隨便找個地方把人頭埋掉,對方也是參加了“Y計劃”的A市上市公司老董之一,名字叫……
算了,記不得了。
杜遠拍拍手掌的土,寒冷的夜里吐出口白霧,他本來想抽煙卻發(fā)現(xiàn)最后一根煙早就抽完了。
只剩下一片口香糖。
也對,逃亡的生活不應該太瀟灑。
把口香糖放入嘴中。
杜遠一邊咀嚼一邊拿出手機開機,他前些日子關閉了殺人網站,不過作為最后一個網站瀏覽者,那個叫秦書青的小家伙竟然會被自己隨便嚇唬得不敢出門。
每當想到這時,杜遠都會露出淡淡的微笑。
算是小小的成就感?
打了一個電話,杜遠無聊時又花光了自己的歡樂豆,最終放下手機長長地感慨一聲,“斗地主……真特么難玩。”
他不明白,有時候真想撬開對手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什么結構。
為什么每次都能遇到會算牌的高手?
杜遠收起手機看了眼窗外,他身處工廠六樓,重重夜色掩蓋下根本看不清楚外面。
杜遠獨自哼唱出某段國外的歌謠,歌謠輕柔猶如母親的手掌一下下拍著自己的后背,但是杜遠沒有那么溫暖的記憶,他一出生就沒有父親,被母親艱難地拉扯長大,記憶中那個女人只會用一雙充滿歉意和愧疚的淚眼看著自己,沒有太親密的動作,既不會表揚也不會批評,好像……自己是她人生中的某個錯誤,只要冷漠地放到一邊就會一切如初,而每當看見又會忍不住摻滿懺悔地哭泣……
“咔噠——”
清脆的聲響割裂黎明,透出一絲蒙蒙亮的曙光。
“喂?老楚,今早準備和我一起去吃火鍋,對你沒聽錯,早上和我去吃火鍋,一會兒就去!”
“去你大爺?shù)模∧悴拍X袋有毛病!”
杜遠低頭盯著冰涼的手銬,慢慢抬頭,瘦削的頸部連帶著肩膀伸展出清俊的弧度,宛如冬雪下的青竹,摧折不斷。
“杜遠?可算找到你了。”桑緒掛斷電話,和面前的男人對視,“林修山,劉云騰……”
桑緒一口氣說出好幾個人的名字,都是上過A市財經新聞的人物,也是參與了“Y計劃”的人。
“這些人……”桑緒頓了頓,抬起眸子,刀鋒般銳利的眼神剜向杜遠,“都是你殺的對吧?”
杜遠挑起眉頭。
“雖然你的身份藏得很好,不過你還是暴露了一些細節(jié),這些細節(jié)讓我們鎖定了你,也鎖定了你是誰派來的,看來我們還沒伸手到國外,國外已經有些人按捺不住了。”桑緒看著杜遠鼓起來的口袋,笑容里掛上些許諷刺,“斗地主好玩嗎?下次逃跑的過程中千萬別太瀟灑,否則等待你的只有這個……”
桑緒指了指牢不可摧的手銬。
手機傳出的信號讓他直接鎖定了對方的位置,避免打草驚蛇,因此桑緒只帶了一個保鏢上來。
埋伏在一側的熊浩見杜遠已經束手就擒,魁梧的身體離開工廠的遮蔽物。
“老大,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桑緒揚起眉梢,可見抓到杜遠讓他的心情不錯,他揮了揮手,“帶他下去。”
工廠下方停著一輛車子,專門等待抓到杜遠后送到江少面前。
桑緒在前,熊浩在后,兩個人一起看著杜遠一步步踩著布滿灰塵的階梯下樓,尤其是熊浩,即使他不知道杜遠做了什么,可桑老大說這個人是最高級別危險人物,他從始至終都繃得很緊,肌肉都產生了略微的酸痛,就算是冬天,冷汗也順著臉龐的溝一滴滴流下。
可是現(xiàn)在他有點不可置信。
最高級別的危險人物就這么簡單輕松地抓住了?
他忍不住瞟了眼杜遠的手銬,不是玩具更不是便宜貨,是貨真價實、實實在在的精鋼制作,想要打開只有桑老大身上的鑰匙,堅硬的程度就算普通的刀都切不斷。
熊浩緊繃的神經稍微松弛,身體漸漸舒展。
接下來只要把危險人物送上車就好……
“我能問個問題嗎?”
桑緒的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杜遠抬了抬手,嘴里還嚼著口香糖,他雖然戴著手銬卻好像什么都不影響,從內而外散發(fā)出一種無所謂的散漫。
“你們鎖定了目標?”
“當然。”
桑緒的眼里夾著輕蔑,和平日里欠揍的表情不同,他現(xiàn)在是真的從骨子里散發(fā)一種傲慢。
“怎么做到的?”
“利益。”桑緒打了個響指,“ican消失對誰最有利,往往那個人的嫌疑最大。”
“可是你們沒有證據(jù)。”
“有時只要猜忌就夠了,順著猜忌就會發(fā)現(xiàn)真相,數(shù)學里面這叫假設法。”
“哦!”
和方才的散漫不同,杜遠停下咀嚼口香糖的動作,清澈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著桑緒,好像在認真聽課的好學生。
“我沒上過學,你說的那個叫什么?假……”
“假設法。”
“哦,假設法,雖然我特別想繼續(xù)聽你講下來,但是抱歉,今天就不能陪你了。”
“什……”
桑緒的話沒有說完,神情倏地一凜,杜遠竟然不知何時打開了手銬!
男人轉身,利落地越過發(fā)怔的熊浩,拔腿朝工廠的最高層跑!
“抓住他!快點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