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有戀愛過，自然不知道該怎么做。
剛剛裝睡時感覺到小妻子偷吻自己的手指，胸腔里的感動和高興簡直要沖破一切桎梏地沖出來！想當然地搶在顧穎前面說出了那句包裹著真心的三個字。
但小妻子卻不開心。
顧穎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里，清脆的聲音在這種狀態下顯得悶悶得，“怎么辦？涼拌唄！”
江漓云微微蹙緊眉心。
顧穎默然片刻，忽而嘆了口氣，“我不是不開心，我只是……”
她坐直了身體，和江漓云對視，搔了搔頭，“誒呀，你懂那種臺詞被搶了，或者心里話被搶了的那種感覺嗎？”
“郁悶。”
“對，就是郁悶！”顧穎點點頭，為自家男人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的機智點贊，“怎么說呢，表白的時候也是你先說的，然后剛剛也是……”
顧穎撇嘴嘆氣，“我太沒有面子了。”
江漓云不懂小妻子的腦回路，如果說兩人都懷揣著一樣的想法，誰先說又有什么關系？而且表白以及情話這種東西，不應該是男方主動？
女生一般不都喜歡被動？
看來他的小妻子實在不一樣。
顧穎也覺得自己因為點瑣事而不開心，實在有一丟丟莫名其妙，但是自己不知道怎么了，自打和江漓云戀愛后，哪怕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成為影響心情的導火索。
“我希望你說你愛我，但有時候在我想表達愛意的時候，你不要開口……”顧穎皺緊眉頭，“這個意思你懂嗎？”
說到最后她都拿不準自己的意思了，類似于她曾經在網上看過一段話，女孩子想要男朋友送自己鮮花，是因為想看男朋友送自己花，而不是她讓男朋友送自己花。
顧穎現在極其明白這段話的含義，但這段話底下的評論一大堆男生表示不理解。
送花而已，送就完了唄，這和女朋友讓不讓有什么關系？
至于挺多女生都深有同感，顧穎嘆了口氣，要是自家男人是個鋼鐵直男怎么辦？
怎么辦？
涼拌！
顧穎再一次嘆了口氣。
“別嘆了。”江漓云開口，對于小妻子的話仔細斟酌了一番，“我覺得我應該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不好形容。”
“是嗎！”顧穎眼神一亮，“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到了嘴邊的話卻倏地一轉，江漓云倏爾開口道，“我愛你。”
男人的聲音低沉好聽，在靜謐的黑夜中聽上去尤其迷人，顧穎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江漓云天天說這三個字說到麻木。
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不得不說，現在江漓云說這三個字時的樣子、神態，以及那雙深邃眸子里面只浮現自己倒影的時候，還是特別有殺傷力的。
臉騰地一下子就紅了！
“你你你……你怎么又搶我臺詞！”顧穎的心臟漏了一拍，指著男人的臉，嘟起了粉嫩的唇。
這是第幾次了？
數不清多少次了！
自己想要說的話每一次都被江漓云截胡！
而且這次更過分！
“我都沒想說，你都搶……”顧穎沮喪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繼續趴下，“算了，我搶不過你，你愛咋咋辦吧！”
江漓云唇角上揚，看著小妻子因為這點小事苦惱的樣子著實可愛到家了，他在盡量不牽動傷口的狀態下，微微俯身，手指繞起小妻子的一縷頭發，“好了，別不開心了，我明白了。”
顧穎有氣無力地抬了下眼皮，現在的她都懶得問江漓云明白什么了。
“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你也想對我表達你的感情，不過每一次都被我搶先，對不起啊江太太。”
顧穎的臉慢慢地埋得更深，江漓云說話時，對方口中吐出的熱浪有些都吹到了自己的耳垂……
看著小妻子潔白的耳垂一下子轉變為緋色，江漓云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是我對你一樣的，雖然我們兩個結婚半年，但我們這段穩定的戀愛關系才剛剛開始，需要很多相互適應的地方，如有冒昧，余生請多多指教。”
顧穎見過江漓云開會時的樣子，也見過江漓云正常和人交談的樣子，但是她從來沒有聽過江漓云一本正經地說情話，那些肉麻的情話由男人深沉的嗓音說出來，變得異常堅定，仿佛千層浪過依然不朽的礁石，仿佛真的有天長地久。
顧穎抬起頭，凝視窗戶投射進來的光芒下，男人的輪廓微微泛著模糊，不過高聳的鼻梁、淺色的薄唇、弧度漾人的下顎線，每一處都叫自己入迷。
“江漓云。”她深吸一口氣，忽然鄭重地叫男人的名字。
確定關系后，每一次叫男人名字時的感受好像都不一樣，兩人關系的確定為兩個人的對話、狀態、你來我往都賦予了全新的定義，不過大部分都是甜蜜的滋味。
男人挑了挑眉梢。
“我愛你。”
在月光下，在晚風中，在無人知曉的私人病房里，顧穎珍重地從唇齒間碾出這三個字，捧著自己一顆虔誠誠懇的心，“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上輩子的你和這輩子的你，我都喜歡……”
既然在這種氛圍下，顧穎笑了笑，以浪漫的掩飾下說著真心話。
“我信。”
江漓云堅定不移的語氣叫顧穎一怔，男人伸出手，輕輕捏了下自己的耳垂，神情異樣地溫柔，“你說的話我都信，而且如果是你，我不光兩輩子，下輩子我依舊會喜歡你，只要是你，也只有你……”
顧穎的眼眶微微濕潤，無論這兩世都經歷了什么，至少在這一刻，她給自己的人生遞交了一份相當完美的結果。
這天晚上，顧穎沒去其他病房睡或者睡陪護床，私人病房的床很大，江漓云移了移，剛剛好騰出來夠顧穎睡的空間。
但是這張床兩個人能睡下，但如果想睡得寬敞點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江漓云長手長腳得，而且還受了傷，顧穎自從上床后就老老實實地保持仰面躺著的姿勢，眼睛望著天花板，一動都不敢動，乖巧得猶如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