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客氣了?!毙芎撇缓靡馑嫉厣ι︻^“以您的身份,沒必要記住我這種人的名字?!?
“我們都是人,都一樣?!鳖櫡f睫毛彎彎,淡然回答。
熊浩心神一漾,頓時神清氣爽,粗粗的眉毛飛揚(yáng),能在主人和夫人的手下做事簡直幸運(yùn)至極。
“你在這里,那阿云呢?”
阿云?
阿云是主人的名字?
熊浩問了一嘴,顧穎頷首后認(rèn)真思考。
看來桑緒的隱私工作做得滴水不漏,這些忠心的保鏢甚至都不知道雇傭他們?nèi)说拿帧?
那以后自己還是不叫江漓云的大名了。
“對,阿云是我老公的名字?!?
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知道主人的名諱。
熊浩受寵若驚了一下,接著馬上表明道“太太,我保證絕不會告訴其他任何人?!?
“嗯?!鳖櫡f應(yīng)了聲“所以,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阿云去哪了嗎?”
“主人一直在套間里待到中午才離開,應(yīng)該去別的房間處理事情了,有跟我一樣的兄弟跟著,太太放心,主人特別安全?!?
顧穎有些口干舌燥“你、你說阿云昨晚和我住一塊兒?”
熊浩不明白為什么提到住一間房,太太會突然激動,愣愣地回應(yīng)“對啊,這兩天只有我和另一個兄弟值班,昨晚主人一直就在房間里面?!?
套間里只有一張床。
所以自己昨晚和江漓云又睡在了一張床上?
顧穎呆愣原地,為什么自己一喝醉就會和江漓云發(fā)生些令她手足無措的狀況。
明明上次還在自我反省喝多誤事,酒醉害人,結(jié)果沒堅(jiān)持一個月就給忘了。
顧穎懊喪地拍了下腦門,而且最主要最近這兩次都忘了她喝多后都發(fā)生了啥,有沒有給江漓云添麻煩。
或者更過分的,她有沒有纏著江漓云。
顧穎雙頰騰地一紅,腦袋里面開始飄揚(yáng)起粉紅色泡泡,關(guān)鍵面對的要是其他人還行,但在江漓云面前,什么矜持、偽裝都通通退化成幼稚園水平。
她這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會不會趁著酒勁兒表白了???
想到這兒,顧穎的大腦已經(jīng)完全被粉紅色泡泡攻陷,神志不清,堵塞得快要爆炸。
“夫人?夫人?”
回過神來的顧穎看著熊浩關(guān)切的表情。
熊浩“夫人你沒事吧?你臉特別紅,是不是發(fā)燒生病了?需要叫游輪上的醫(yī)生嗎?”
“咳,不用,我是因?yàn)橛悬c(diǎn)熱。”
“熱?”
熊浩抬頭,看了眼走廊里面的中央空調(diào),這個季節(jié)外面挺冷的,據(jù)說今天的溫度又接近零下,因此游輪上的中央空調(diào)吹得格外暖和,凡是室內(nèi)都吹得暖洋洋跟春天一樣。
舒服是很舒服,但稱不上熱啊。
“太太,需要我吩咐下去,把中央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低嗎?”
“不用,我已經(jīng)好了,適應(yīng)了?!?
顧穎不想因?yàn)樽约簮酆π叩摹懊 蓖侠蹌e人,再說,她腦子的閥已經(jīng)打開,擁堵的泡泡消散得差不多了。
套間內(nèi)只有一張床,可自己醒過來時,身邊一點(diǎn)都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
她沒和江漓云睡一起。
熊浩說他和兄弟一直在門口值班,男人沒出來過,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想想就更不好意思,喝醉后的自己到底有多不堪,多鬧騰,才能讓江漓云寧可睡沙發(fā)也不想靠近她啊……
有些事想想就……不想活了。
“夫人,需要我?guī)闳フ抑魅藛幔俊?
“不用?!?
顧穎推辭,自己臉紅得明顯,連熊浩都能一眼看穿,她可不能就這樣去見江漓云,宿醉、加上喜歡的人面前,萬一胡言亂語些什么把兩個人的關(guān)系搞僵的話,估計(jì)自己不用坐游輪回去了,直接跳海算了。
“咕?!?
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顧穎一愣,馬上垂頭,算了算了,現(xiàn)在就跳海吧。
反應(yīng)過來的熊浩摸摸鼻頭“夫人,我?guī)ゲ蛷d吧?!?
“嗯……”顧穎頷首,深呼吸一口氣后恢復(fù)常態(tài)“那就麻煩你了?!?
本身就餓了的顧穎面對一盤接一盤的美食,用餐時的禮儀也很到位,只不過吃的速度快了些。
“夫人,主人已經(jīng)處理完事情,正往餐廳來呢?!?
熊浩的話令顧穎拿叉子的手一滯,上面的肉掉落,顧穎的衣服沾上醬汁。
“夫人,抱歉……”
“沒事?!?
熊浩見顧穎神色如常,松了口氣,是他的錯,他沒喚夫人就直接說事,導(dǎo)致夫人受到驚嚇。
不過……
熊浩悄悄拿余光瞥女人,夫人有時候很大度,有時候膽子小得像只兔子。
叫人琢磨不透。
怪不得主人會喜歡夫人,原來主人想追求挑戰(zhàn)。
反正對于自己而言,找媳婦就要那種賢內(nèi)助,能把家打理得有條不紊,這樣自己出去打拼掙錢也不會有顧慮。
想著想著熊浩就想多了。
顧穎拿紙巾擦拭衣服前襟的醬汁,手腕處一抹青色一閃而過,不過被熊浩銳利的眼睛捕捉到“夫人,你這個鐲子……”
“嗯?”顧穎的眼睛盯過來。
“沒事,我曾有個親戚研究玉石,因此略懂一二?!毙芎普f道“夫人您這個鐲子一看就是老坑貨?!?
顧穎皺眉“什么是老坑貨?這不是青玉?”她對玉石沒有太多研究,上輩子被江漓云“強(qiáng)迫”佩戴后,她更沒興趣去找懂行的人鑒定。
“嘿嘿,夫人,您這鐲子是挺像青玉,可實(shí)際上是翡翠,還是老坑種料,這種翡翠原石長期受自然雪水浸泡,因此外觀偏綠,光澤更明亮。”
顧穎詫異地抬了下眉尖“你了解的好多?!?
熊浩靦腆地笑笑,他那個兄弟和他感情好,因此耳濡目染知道了不少沒啥用的知識,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知識能在今天用上。
“還有,緒哥曾經(jīng)說過,主人年幼喪母,不過母親有個遺物,應(yīng)該就是這個鐲子了吧,主人對夫人真好真重視,不像我這種粗老爺們,就算遇到喜歡的女人,追的時候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送啥禮物能顯得浪漫……”
顧穎的神思在熊浩說到一半時游離,忙不迭打斷熊浩“等下,你說什么?阿云母親的遺物?”
“是啊?!?
熊浩以為顧穎不太高興,連忙解釋“保護(hù)主人的隱私是我們的職責(zé),私下里討論主人的就只有我們這些人,絕對不可能傳出去的,夫人放心?!?
顧穎的眉頭越皺越緊,她想問的重點(diǎn)不是這個。
“桑緒說的,這個鐲子是遺物?”
熊浩隱隱約約覺得夫人著急的理由并不是剛才自己解釋過的,于是順著顧穎的問題道“緒哥跟我說過一些關(guān)于主人的,不過都是零零碎碎,雖然很少,不過我都用心聽用心記,這個是半年多前,緒哥有次接送主人回來,說主人去給母親上墳,然后談到這上面來了?!?
“那……桑緒有沒有說別的?”
熊浩的眉頭絞起,一邊細(xì)心回憶一邊緩緩敘述“因?yàn)橹魅四赣H去世得早,沒有太多東西留下,每年主人都會派緒哥把遺產(chǎn)查點(diǎn)一遍,緒哥說首飾中數(shù)這個鐲子值錢,最珍貴,緒哥還說主人母親的遺囑里提到過,這個手鐲是要留給未來兒媳婦的?!?
熊浩一口氣說完,發(fā)現(xiàn)年輕嬌美的女人目光呆滯,猶如傻了般石化。
他不敢對夫人拍肩或者怎樣,這一次斟酌著音量大小,怕再次嚇到顧穎地呼喚“夫人?夫人?”
顧穎眨眨眼,飛走的思緒回歸,低頭,用另外一只手摩挲觸感冰涼的手鐲。
不敢置信,上輩子被她嫌棄至極的鐲子竟然是江漓云母親的遺物?
自己還譏諷過這個手鐲是劣質(zhì)貨……
天吶!
顧穎沒法往深想,越想越覺得自己太不是個東西。
她上輩子都干了些什么!
每句話、每個眼神、每個神態(tài)都在往江漓云的軟肋戳刀子。
如果這被上輩子的自己知道,上輩子的自己必然欣喜得手舞足蹈,心里樂開花了,因?yàn)檎嬲耆璧搅私煸疲粌H僅江漓云,甚至把江漓云的母親也冒犯了。
可是現(xiàn)在的顧穎一點(diǎn)都高興不起來。
上輩子的自己無形之間對江漓云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而且就在她詆毀男人母親留下的珍貴遺物后,男人這都沒有憤怒動手,僅僅冷眼相視,之后更是幫助即將破產(chǎn)的顧家提供斡旋的資金。
雖然后來由于自己作死,輕信裴沁和秦書青聯(lián)手的鬼話,把自己家的商業(yè)機(jī)密文件全都交出去,直接導(dǎo)致好不容易重新興建起來的顧家第二次受到重創(chuàng),股票下跌,慘遭退市,父母自殺,上輩子顧穎最后去找江漓云時,對方桌上的文件是收購顧家的合同。
那時的顧穎儼然被怒火燒毀理智,如今深思熟慮,那種情況的顧家就如同一個燙手山芋,江漓云選擇收購,等同于幫助。
對方真心實(shí)意地想幫助顧家,想幫顧家留住最后一點(diǎn)產(chǎn)業(yè)。
熊浩唯唯諾諾,因?yàn)樗匆姸潭痰膸追昼娎锩妫櫡f由一開始的不高興到著急,再到發(fā)傻,現(xiàn)在臉不紅了,可眼眶開始泛紅。
這是咋了?
他說錯話了?
誒喲主人您快點(diǎn)過來吧,我好像快把夫人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