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如嘆氣“唉,你被綁架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現在還沒抓到人,怕你想起不好的的回憶,你父親已經讓外人不許再提起這件事,你嫂子今天當著你的面提起,說起來也是無心的,都是一家人嘛,你就原諒你嫂子。”
顧穎略微譏諷地勾起唇畔。
自己還沒說什么呢,李靜如這下子可算抓到了話柄,稍加修飾,添油加醋。
余光中,江父瞟向自己,又別過腦袋。
顧穎突然有些和江漓云感同身受,領略江漓云的滋味,想必以前無數個日子,李靜如也都是這般,每一天每一句話都在有意地摧毀父子倆的感情,詆毀江漓云的形象,在江父心中的地位越來越低微。
她算明白了,汪家的人先下手為強,惡人先告狀,提前和江父這邊通了氣,以至于江父對江漓云漠不關心,覺得不過就是一樁小事。
既然如此,沒什么好說的。
顧穎匆匆吃了幾口,起身告辭。
身后,江父不悅地撂下刀叉,緊接著便是李靜如的細聲安慰。
“小孩子不懂事而已,跟他們計較什么?”
“身體最重要……”
“還有騫兒呢……”
顧穎加快步伐,把女人的聲音甩在身后。
李靜如勸好江父,又扭頭囑咐江騫“雖然出院了,不過這些日子你老老實實待在家里,養好腿再說,知道嗎?”
“知道了,媽。”
江騫隨聲附和,卻一直盯著顧穎離去的方向。
李靜如不易察覺地蹙眉,和江父道“騫兒也畢業有一陣子了,是該談個戀愛結婚了。”
江騫這才收回目光,詫異地看向自己親媽。
無緣無故,突然提結婚這種事干嘛?
李靜如說“成家立業,本來就應該先成家再立業,也是時候該給騫兒物色合適的結婚人選。”
江父凝神思索。
李靜如持續道“而且騫兒總看漓云這對夫妻,恐怕早就羨慕了,本身就動了想結婚的心思。”
江父的神態里流露出深意。
江騫卻著急忙慌地撓了撓腦袋,他對顧穎存了心思,可不意味著他想結婚啊!
而且自己的結婚對象必然是從那些名媛淑女挑選,家庭使然,都是些清高傲然的女人,根本玩不開,還沒有酒吧的妹子有趣。
雖然結婚不影響自己出去玩,不過婚后肯定會多一層束縛。
江騫現在的守則明確,玩玩可以,談戀愛也不是不行,但結婚沒門,他還沒玩夠,想再多玩幾年呢。
“媽,我不……”
“這件事先定了。”李靜如笑瞇瞇地說“而且你舅舅快回來了,你要是嫌市里的姑娘不夠挑,不夠好,我讓你舅舅在他那邊多留意留意,有沒有般配適合我們家門檻的。”
江父聽在耳里,上下嘴唇一碰“嗯,就這樣吧。”
江騫的臉色倏地猶如吃了只死蒼蠅,但是父母都敲定了,他也沒辦法。
日!
他在心底痛罵了一聲,用銀刀憤憤地割開帶有血絲的牛肉。
顧穎來到醫院,把李靜如和江父的態度轉告給江漓云,一邊把來的路上買的蟹黃粥打開,遞到男人面前。
為了讓江漓云沒那么失望,她抿抿唇,特意往委婉的方向說。
江漓云聽到小妻子的第一句描述時,就已經大概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凝望著小妻子的臉,可惜顧穎只顧著心虛地望著天花板,編造其實江父挺關心江漓云的謊言,錯過了男人無奈且染著寵溺的目光。
江漓云無聲地嘆了口氣,小妻子的撒謊水平真不怎么樣。
不過,撒這種無關痛癢的小謊,歸根到底都是為了自己。
小妻子對自己的好總體現于點點滴滴的日常小事。
江漓云勾了勾嘴角。
顧穎說了一連串她差點自己都不信的話,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時,卻發現江漓云似乎心情不錯?
就因為自己說江父挺關心對方?
顧穎很認真地想,看來江漓云從小到大的生活不幸福到一定程度,內心肯定也無比盼望江父的愛,不然怎么可能聽不出來自己在說謊?
江漓云……可太讓她心疼了。
“怎么了?”男人不解。
“嗯?沒事。”顧穎收回思路,把散發香氣的粥遞到男人面前。
江漓云坐直身子,剛想伸手,卻莫名垂下。
顧穎歪頭,表示疑惑。
男人半低腦袋,聲音也沉沉得“有點疼。”
和顧穎一眼就被戳穿的演技比,男人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爐火純青,戲說來就來。
顧穎對江漓云壓根沒有疑心,只是認為男人后背的傷肯定牽扯得胳膊疼。
“那怎么辦?”顧穎焦急地想了想,主動提出來“我喂你?”
江漓云漆黑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精光,但馬上拿出低沉的語氣,搖頭“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和我有過多的肢體接觸,先把粥放在桌上,過一會兒我的胳膊不疼我自己來。”
顧穎端粥的手一頓,江漓云他……竟然知道自己討厭和別人接觸,尤其是異性,被秦書青狠狠傷過,外加重生后不久被江騫一鬧,她潛意識里就會和異性保持距離。
然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江漓云不是這個原因。
她對江漓云……有內疚、有心疼,更有一絲絲好感,正因為這份好感,所以才會窘迫、才會羞澀、才會放不開。
這些話顧穎深深埋在心底,不會說,也不能說。
自己重生不光要報復傷害過自己的人,還要照顧好父母,至于江漓云……
男人值得更好的。
等到對方什么時候不再需要自己這個“假妻子”,她會懷著這份感情不拖泥帶水地離開對方的身邊。
想到這兒,顧穎的眼睛黯了黯,不過她迅速打起精神,至少現在自己還在江漓云身邊。
女人躊躇時,江漓云眉峰漸隆,不禁對自己的判斷有些失去信心。
小妻子該不會識破了自己的以退為進?
江漓云英俊的面龐不由得真沉了下來,眼神肅殺。
就在這時,顧穎端著粥碗,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道“我喂你。”
“你不介意……”
“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