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在陶千宜的手搭上木蓋之后,周蘭奇怪的輕呼了一聲,讓本就精神高度緊張的十皇子,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安靜。”十皇子兇道。
周蘭還沒說出口的后半句話,就這么被他給堵了回來。
癟癟嘴,周蘭也是有小脾氣的人,不說就不說,哼!
其實,周蘭想說的也不是別的,只是她突然有注意到,原本靜置時與他們府上像了九成的木匣,被陶千宜的手這么一碰,那木蓋微微錯位,竟周身透出細小的光亮來。
周蘭雖不知道她猜想的對不對,卻肯定自己沒有眼花看錯。
只因為,像這樣的木匣,或者更多的應該被稱之為木箱,她從小到大已經看過了不知多少次。
不管什么時候,往她爹的庫房里找一找,就能找出來不下一打的數量。甚至那里面有的材質,比陶千宜手里這件,還要名貴呢。
少見多怪,活該你庸人自擾!
而陶千宜既然是已經準備要揭曉答案,那就萬沒有再故意磨蹭的道理,只是,她此時手底下的動作卻照舊不快。
不是她不想快,實在是不能快。
這樣看來,十皇子確實比她力氣大哈?
不過,陶千宜堅持,這跟力氣并沒有關系,她只是擔心會碰壞了里面的物件!
嗯……就先這么相信著吧。
然后,隨著那即便是被臨時鉆了幾個氣孔,卻一樣是頗具分量的匣蓋被拿開,陶千宜這臨時偷梁換柱頂上的壽禮,終于是眾人眼前,顯露出了真容。
“咔擦”,在陶千宜余光中,就見八皇子手中的酒杯,竟被他給一把捏碎了。
也就是萬幸那杯子里已經沒了酒水,不然若是淋了一身,還不得更加丟丑的。
但這也讓陶千宜不由得在心中直搖頭。
她之前說什么來著,她就說像這種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讓人情緒上頭的宴席,一應的餐具酒盞,就不該用胎瓷這等嬌氣的物件,簡直是在白糟踐東西啊~
可惜,太可惜了。
陶千宜開心得拂過手下蘭草枝葉:大寶貝真棒,悶了這么久,還亭亭玉立的,真是給媽媽爭氣。
纖長的葉片隨之輕顫,就如同是在點頭示意,回應她一般,陶千宜更開心了。
“啊!”
只是她這一時沒忍住的手欠,倒讓底下的坐席間傳來了一道驚呼。
陶千宜循聲看去,還當是李雁在大驚小怪,沒想到卻是廣成侯突然站了起來。
嗯?這是發生了什么?
陶千宜不解的眨了下眼睛。
泰宗帝也注意到下面的異動。
主要是,在場眾人全都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連宮人都沒有隨意走動的,然后就你一個特立獨行的,真讓人想看不見你也難啊。
然而泰宗帝這會兒的心情好,也沒理會周悠的失儀之罪,反倒是以一種頗為親近的語氣打趣他。
“廣成侯這是怎么了?難道是宮人伺候的不盡心,短酒了?”
廣成侯又“啊?”了一聲,也不知道他是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還是怎么的。
聞言,雖然還是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位上沒動,手卻端起了自己面前酒杯,一仰脖,給喝了個干凈。
一口喝完了還不算,他還把手里的酒杯倒轉過來,往下控了控,道:“皇上,您瞧,臣喝干凈了。”
泰宗帝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也是被他這神來一筆給搞懵了,但話還是不能不說。
“好,廣成侯海量,來人,賜御酒一壺。”
隔壁幾桌武將,好險都要保持不住自己面上的標準笑容了。
啥就海量了?
咋就海量了呢?
就那么一個小杯子,擱他們,都不都塞牙縫的。
皇上未免也太偏心了!
廣成侯也是扁了嘴,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皇上謬贊了,臣沒什么量,不海量,不海量的。”
坐在上面的十皇子妃嘴角微抽,雖然說子不該言父,可……還是有點丟人啊。
就這,十皇子在旁還跟個二愣子似的,問周蘭道:“哎,岳父他這是怎么了?難道還真喝多了?不能吧?這也就一杯而已啊。”
但凡如今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周蘭都想抄起桌上糕點,直接塞到十皇子嘴里。
不會說話就閉嘴!
閉嘴是絕對不可能閉嘴了的,在見到李家壽禮并不是如他所想的玉佛之后,十皇子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甚至放松到都開始放飛了。
這會兒就算是沒事,他還恨不得能找個由頭出來叭叭的,好一解他打剛才起,就一直憋著的那口氣,又怎么可能會放過這現成的話頭。
周蘭不想理他,只略帶擔心又其實還有點——糟心的,看向自家爹爹的方向。
然后,額……怎么說呢,廣成侯不愧他年輕時一代紈绔之名,即便是在御前,也很有些混不吝的傻大膽。
周蘭看看底下的自家爹爹,又看看身邊散發搞事氣息的夫君……加倍糟心。
“嘿嘿。”
有些猥瑣的笑了兩聲,廣成侯蒼蠅搓手。
“皇上,如果您真的想要賞賜臣,不如賞臣一個恩典?讓臣能有幸上前一觀,誠公主所獻壽禮如何?”
廣成侯那一雙小眼睛,簡直是要放光。
“皇上,您知道的,臣這輩子沒什么大志向,唯愛蘭草一道。可如今誠公主拿出來的這盆,臣遠遠看著,一時間竟沒看出是什么品種,實在是有些心癢難耐。還望皇上能夠恩準。”
說著,廣成侯竟有要行大禮的意思。
真是要花不要臉了。
萬幸的是,廣成侯動作太急,竟忘了自己此時還站在桌椅之間。
他那一個頭沒等下去,就先被人眼疾手快拽住了袖子,這才免了他即將要滾一身糕點的失態。
也是這會兒才開宴不久,不然等湯湯水水之類上來,那這袖子就該更熱鬧了。
“你這……噗嗤,哈哈哈,你這個老小子,怎么做事還是這么樣毛毛躁躁的。”
“嘿嘿嘿。”廣成侯憨笑著摸摸頭,“讓您見笑了。”
說著,又對同桌的李信義作揖。
“多謝李兄施以援手,救袖之恩,沒齒難忘。這樣吧,明天,等到明天一早,我再帶禮物去貴府道謝,李兄到時候可一定要給我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