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驚羽只看見了她的笑。
沒瞧見她用力睜大的眼睛溢滿淚水。
王爺奉旨迎娶側妃 ,太子奉旨迎娶鳳家二小姐,麗妃娘娘賞賜半幅鑾駕,吸引了從龍城成千上萬百姓圍觀。
喧天鑼鼓,熱鬧喜慶的王府。
她的院子就是世外之地。
雀兒緊緊關上房門,也擋不住院墻外的喧嘩和熱鬧。
她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水是冷的。
雀兒忙過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忘了去廚房打熱水。”
她笑笑,沒有拆穿雀兒的謊言,廚房現在哪有時間給她這個禁足的王妃供應熱水?
“雀兒,咱們院里還有幾個丫頭和小斯?”她端著茶盞,眼神愣愣的盯著門口。
雀兒不知她什么意思,賠著小心道:“都還在呢?王妃想要找哪個?奴婢這就去叫來。”
她收回思緒,沖著雀兒笑笑:“去吧,有幾個算幾個,都叫到這屋子來。”
“雀兒,平時到不了這屋里的那幾個粗使丫頭和小斯一并叫來。”她再叮囑了一句。
“王妃,那些人不懂禮儀,雀兒擔心他們沖撞了王妃。”雀兒低聲。
她淡淡一笑:“有什么可沖撞的?去吧。”
這屋子里不能進來的,不該進來的,早就進來了,她何必在乎?
不大會兒,雀兒進來:“王妃,人都在外面了。”
“進來吧。”
十來個人跪在廳內,齊聲給她磕頭見禮。
葉微云起身,手里抱著一個大木盒子,緩步到了花廳,環視跪在下面的十一個人,輕聲道:“你們都起來吧。”
十一個人,都是生面孔,應該都是沒有門路的粗使丫頭和小斯。
這些人平時不要說到王妃的花廳,就是院子中間也不敢站一站的,如今王妃近在面前,一個個嚇得抖衣跪著,不敢抬頭也不敢起來。
雀兒見狀,忙親手扶起身邊最近的一個小丫頭:“珠兒,王妃叫你們起來呢,還不快起來?!”
十一個人謝過王妃,站在一旁。
她將木盒子放在椅子上,打開:“想來你們都聽說了,即便沒有聽說,也應該看出來了,我被王爺禁足,你們跟著我只有吃苦受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十一個人均分,或者離開王府自謀生路,或者另投明主,都可以。”
十一個人,一起跪下叩首:“求王妃開恩,不要趕我們走。”
她一聲輕嘆:“我何嘗是要趕你們走?實在是我自顧不暇,只怕你們日后跟著我,要受他人欺凌,與其到那時你們埋怨我,倒不如現在拿著這些銀子另謀出路。”
一個十八九歲,生的眉清目秀的小斯跪行兩步,叩首道:“王妃,奴才叫柱子,王妃有所不知,能走的早就走了,我們這幾個人也不是都不能走,只是大家都感念王妃昔日恩德,所以才留下的,我們不怕苦。”
“對,王妃,奴婢們不怕苦,也不會任人欺凌!”一個小丫頭深深叩首。
珠兒跪爬到她近前,擼起袖子,兩條雪白的胳膊上都是褐紫色的傷痕:“王妃忘了珠兒,珠兒從來沒有忘記王妃的救命之恩,那天若不是王妃在街頭買下珠兒,珠兒早就被我姨父活活打死了。”
眾人七嘴八舌,原來都是受過她恩惠的人。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想打發走這些人,她和雀兒的生活就簡單多了。
見她面有難色,柱子叩首說出了她的擔憂:“王妃可是擔心奴才們和新人的人起沖突?王妃大可放心,奴才知道雀兒姐姐今天去廚房沒要來熱水和飯菜,奴才已經想好了,西廂房以前就是小廚房,收拾收拾,咱們就能用。”
“是啊,西北角上有個側門可直通街道,奴才和送菜的張三關系很好,可以自己買菜。”
十一個人七嘴八舌,她知道這些人是不會走的。
當下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這些銀子你們更應該拿去,四處打點,采買東西都是要銀子的。”
柱子搖搖頭:“王妃,奴才們需要自會找雀兒姐姐支銀子的。”
“你們若不拿這銀子,我也沒法子留你們了。”她知道沒有銀子,寸步難行。
雀兒了解她的脾性,抱起盒子,走到眾人面前:“每人八十兩,剩下的是我的,柱子,你先來。”
柱子知道推不掉,大大方方拿了八十兩,謝恩,站在了一旁。
打發走眾人,已經一更天了,外面的鑼鼓終于停下了,雀兒的肚子咕嚕嚕叫起來,她這才想起來,今天晚上還沒吃晚飯。
“雀兒,你等著,我去找點吃的去。”
“王妃,我不餓,您要是餓了,我去廚房給您弄點吃的就是了,別讓王爺知道您出去,又是一場風波。”
她落寞垂首,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出去?這個時候,他應該該和新人兩情相悅吧。
雀兒看出她的心思,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急急地說:“也好,王妃快去快回,奴婢在這兒看著就是了。”
窗外傳來輕輕地嘆息聲。
是鳳遙。
“我剛好帶了酒菜,王妃若是不嫌棄,可否出來小酌兩杯?”果然是鳳遙。
她打開窗,笑看鳳遙:“為什么要出去?進來,你有酒菜,我有酒,剛好。”
雀兒并不知道她和鳳遙不是兄妹,見到鳳遙,大喜,忙張羅著:“舅爺來的剛好,王妃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了,舅爺快勸勸吧。”
“多嘴。”她白了一眼雀兒,回眸一笑:“別聽丫頭胡說,我好得很,只是不餓。”
“你不餓,奴才們總會餓的,你也該為他們想想。雀兒,這是你的,拿去和柱子他們一起吃吧。”鳳遙指了指外面的一個大食盒。
其實,自從皇上賜婚,鳳遙幾乎每天都會到王府轉一圈兒,親眼瞧著這里發生的一切。
今天,他實在忍不住了。
都是聰明人,他不拆穿,她不說破。
杯盤羅列,幾杯酒下肚,她有些醉了:“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成三人.......”
鳳遙嘆了口氣,去奪她的酒杯:“借酒澆愁愁更愁,你醉了。”
“我沒醉,我還能喝,還能,”她本能躲,腳下踉蹌,躲進了鳳遙的懷里。
門外的云驚羽忍無可忍,一腳踢開門:“鳳遙,你好大的膽子 ?!”